第36章 生机
“啊……”
哀嚎声持续了一个小时，看得周武的几个小弟都满头冷汗，要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自己这个心性坚毅的老大痛成这样？
“燕总，这——这不是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停下吗？您想想办法好不好，求你了！”一个小弟有些不忍，看向燕五低声恳求道。
“是啊燕总，求你想想办法吧，再这样武哥他——”
“救救武哥吧燕总！我给你跪下了！”
说罢，四人齐齐跪下，满是恳求地看向燕五。
“这——”
燕五见状皱眉，这涅槃图来历神秘，自己目前也不知道，对于其运用也大多是涅槃图被唤醒后自发动作的。
之前他已经说清楚了，一旦开展，他控制不了结果。
如果换了别人，他对此会有些生气，因为这有些得寸进尺了。自己出手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再做要求，他们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但是，周武这几人，给他的感觉还不错，所以他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这几人在加入自己之后一直很老实，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而且刚才还参与了平叛，从这方面来说他们的确是不错的手下。
再有，通过他的了解，这几人都是朋友而已。末世，即便是骨肉相残也不会让燕五意外，而一群没有血缘仅凭情义就能相互扶持这么久，说实话，燕五很欣赏他们。
一来，这样的人不容易叛变。
二来，如果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还是倾向于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能够活下去。
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摆了摆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瞬间眼前被黑暗笼罩，但是很快黑暗当中出现了缓缓浮现一幅由奇异光线组成的图案——涅槃图。
随着涅槃图的出现，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启涅槃图，不至于让他原地涅槃，但是其带来的能够影响灵魂的痛苦还是存在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辆坦克一般，不过这种不堪重负的撕裂感充斥的并不是脑中而是灵魂之中。
“燕——”
见燕五闭目，一个青年就要再次出声。
“嘘——”就在这个时候，刘瑞龙一脸郑重地打断了他，而后指了指燕五不断冒出冷汗的额头。
众人见状，没有起身，而是眼睛一亮，充满希冀的目光不断在周武与燕五之间徘徊。
“啊——呃……”周武似乎撑不住了，剧烈的惨嚎突然一顿，而后整个人就像是羊癫疯一样，躺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口鼻不断涌出鲜血。
“武哥！”
众人再也顾不得燕五，一起围了上去，一个青年当先将手放在了周武的身上。
“啊！”
好似触电一般，青年惨哼一声，迅速收回了手，脸色变得惨白，看向周武的目光也变得怪异。
“你怎么了？”一人问道。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地狱，还有恶鬼要来吃掉我……”那个青年回答道。
“呃——”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青年伸手触碰到了周武，旋即迅速收回手，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我看到了……”
“呃——”有一人闷哼一声将手收了回来，此刻众人也都意识到了周武的不对劲，“好像是武哥的痛苦传给我们了！”
毕竟几人没病没灾的，都是触碰周武才会出现可怕的幻觉，然后感觉到剧烈的痛苦。
再加上周武此刻就在经历非人的痛苦，所以，他们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md，拼了，武哥是为了我才受苦的，就算不能分担我也要陪他一程！”被周武救下的那个青年咬牙，狠狠将手搭在了周武的身上，一脸视死如归。
“对！武哥为了我们付出那么多，说好了的兄弟间有难同当的！”
说着，又一个人将手搭在了周武的身上，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这下，五个人整整齐齐，都像是抽风一样抖了起来，有一个不堪的甚至已经口吐白沫，不由自主地手滑开。
不过，等到他清醒，他没有犹豫，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怒喝着扑了上去。这次，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周武的身上，想要再因为痛苦而抽离出来，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啊……”
一时间，房车周围都被惨嚎充斥。
而刘瑞龙却没有多关注他们，虽然对于几人的情谊他很羡慕，很感动，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保护燕五！
所以，刘瑞龙不断巡视四周，而且还让季若河与木安词都将狙击枪架起，同时还通知离渝阳外部警戒。
做完这些，他再次看向燕五，只见他眉头紧蹙，冷汗已经湿透了本就单薄的衣服。
燕五的灵魂空间当中，
涅槃图已经几近完善，只要再进一步，涅槃图就会成形，然后开始涅槃。
但是，燕五可不敢随意涅槃，现在自己活得好好的，没必要去作死。他想做的，只是多理解一点涅槃图，看看能不能找到帮助周武的办法。
他有一种感觉，这周武敢打敢拼，说不定日后就是一员悍将。而且其品行燕五是佩服的，所以他不想让这个人就这样死掉。
所以，他要在涅槃图当中寻求生机，能够让周武活下去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样？涅槃图本不是求死之道，为什么我看不见生机呢？为什么？”
浸淫涅槃图，尝试理解涅槃图，这是燕五第一次这么做。随着意识不断深入剖析，燕五的神经开始错乱，一股异样的暴虐的情绪自心底汹涌而出，想要将之吞没。
就好像一个看着天书的凡人，明明知道其中记载了不可言喻的法门，只要修炼成功就能无敌天下，但是他却始终不得要领。
这种抓狂与无力让他感觉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他想要反抗，想要毁灭，想要一切都重归混沌。
“你干什么？他要入魔了，必须唤醒他！”燕五不知道，因为此刻他的状态，木子枭再次与陈将山起了争执。
“唤醒他就不会入魔了？”陈将山伸手拦住木子枭，目光深沉的看向燕五，“你唤醒他只会害了他，让他去吧！”
“你——就因为他是你的徒弟？”木子枭闻言，怒不可遏，“陈将山！你何时也如此感情用事了？你知道走火入魔的人多难缠吗？你知道就因为你的犹豫会有多少人死掉吗？”
“我只知道，如果你唤醒他，心魔就会留下，到时候轻了就是此生再无进益。重了，他会当场被心魔反噬暴毙而亡！”陈将山郑重地看向木子枭，“老木，我的徒弟我了解，他生在地狱，却并未沉沦，他一定可以渡过此劫的！”
“你——什么意思？”木子枭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有些诧异地看向燕五，“他——”
“有些事情当事人来讲最好，当然，那也要你能当他老丈人，否则这小子的戒心很强的。”陈将山笑了笑，很快就收起笑脸，再次郑重道，“我的徒弟，如果出事了我自然会清理门户，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燕五还沉沦在那种疯狂的状态当中，看着涅槃图一点点亮起的纹络，再感受着自己毫无头绪，一片空荡荡的脑子，他就要忍受不了这种感觉，选择毁灭一切，毁灭自己了。
但是，突然一阵自嘲响起：“呵……果然是这样，我就是个凡人，一无是处的凡人啊，我累了，毁灭吧！”
“qnmd！凡人怎么了？老子靠本事活着，有错吗？老子看不懂就不看，听不懂就不听，你这么能，来干死我啊！”
自嘲过后，是他的一阵独白，他记得那是自己在刚入社会的团建醉酒后喊话大领导来的。
那个领导觉得像他这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在酒桌上居高临下，甚至因为无人教导犯了酒桌上的规矩被狠狠训斥。
其实，这些他都忍了。一个孤儿，能够考大学，能够依靠国家救济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这些世态炎凉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那个领导却不放过他，示意同事灌酒，临了叫一桌需要他一个月工资的酒席都算在了他头上。
他是醉了，但账单做不了假，他晃晃悠悠结账，想着这次就算不是蒙混过关，也能够在公司待一段时间，这样就能缓解自己拮据的生活了。
可是，走到了门口，领导还没有走，显然这种吃白食的东西喝醉了，一边被扶着一边还絮絮叨叨。
“哎——那个谁，你出来了？怎么样，老子对你不错吧，会员卡都给你用了，不然你这小东西，这顿饭你两个月工资都走不了！”那个领导大声嘲笑。
“对对对，这小子就一个实习的新人，您吃饭的地方，他哪能付钱的，都是您抬举他！”一个人闻言迅速说道。
对此，燕五能说什么？要是末世后的燕五，老子一枪毙了你，敢跟我哔哔。
可那是末世前，是他刚入社会的时候。他没有能力，只能受尽冷眼与讥讽。
对此，燕五只能给一个谦恭的笑容：“老总，小子新来的不懂规矩，您能抬举让我结账真是三生有幸，也亏您体恤，不然我这……”
一番溜须拍马，燕五说得倒是恰到好处，只是神态上面似乎不让领导满意：“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还名牌大学硕士？我看你就是个凡人，普通人！”
“是是是，这小子怎么当然是普通人，毕竟谁能有您这样的风光体面啊！”一个主管惜才，眼神示意燕五不要说话，而后笑脸奉承道。
“狗屁，这小子就是个凡人，修仙小说怎么说来着，劣质根性，不堪大用的的废物！”领导似乎不解气，仍旧喋喋不休，“你说你一个凡人，以为有点学历就能怎么样？告诉你，老子看不惯你，听不懂看不会的东西！这个公司你别想混下去！”
“qnmd，qnmd！凡人怎么了？老子靠本事活着，有错吗？老子看不懂就不看，听不懂就不听，你这么能，来干死我啊！”
之后，他被赶出了那家公司，而且被上了行业封杀榜，饶是有着名牌大学的资历，他也不能在干那一行。
然而，燕五并不后悔。
那一晚，他当场脱了那家公司的职员套装，就穿着一条内裤慢慢走回家，有人关心，有人拍视频，他几句话直接将一家上市公司搞到近乎破产。
……
想起往日种种，燕五心绪纷繁。的确他就是个凡人，末世前后他一直都是。
他没有伟人的雄心壮志，没有枭雄的野心谋略，更没有资本的贪婪无度……
他所有的只是一个信念——好好活着。
所以——
燕五猛地睁开眼睛：“生机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