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反转
大长公主提前得到了消息，白噙娇告诉她，若是沈若初今日不在宴会上提要记入她的名下，那便由大长公主来提。
眼下，沈若初是无动于衷。
于是，大长公主起身朝西晋帝敬了一杯酒。
西晋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姑姑还是很尊敬的，连忙回敬了过去。
“说起来今日也是为了太子回朝而设宴，我这曾外孙女有幸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实是高攀，不敢委屈了殿下。
所以老身今日倚老卖老一回，替我那老亲家把初儿记做嫡女。”
沈若初眼眸一抬，看向侯夫人，后者则挑衅的回看了过去：没想到吧，沈若初。
既然提到了自己，沈若初起身朝西晋帝跪下：“臣女感激大长公主替母亲提为平妻，是有一母亲早逝，大长公主如此慈心，母亲泉下有知一定能安息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侯夫人更是气得连筷子也拿不稳了，大长公主哪里是这个意思？！
就连大长公主也惊呆了，谁……谁说要提她母亲为平妻了？！
顾景行看了看沈若初跪的笔直的背影，勾唇一笑，该他上场了。
“父皇，皇姑奶奶如此慈心，替岳母求得一份恩典，不愧是两朝公主，格局胸襟之大，儿臣佩服。”
顾景行大步上前，朝大长公主行了个礼。
大长公主气得脸都红了，手中的拐杖越握越紧。
顾景行把她捧到了一个高度，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是说！我是想把沈若初记到我孙女名下！
但大长公主毕竟是在皇宫浸泡了几十年的女人，虽然一时怔住了，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初儿生母早逝，太子与初儿不日便要成婚，此时抬一个死人为平妻怕是不吉利。”
太子一哂，面向皇上：“自古百善孝为先，儿臣与初儿为岳母尽孝也是应当，皇姑奶奶的意思是不吉利，那便即刻办了此事，后再大婚也不迟，孤乃龙子龙孙，何惧？”
大长公主被他气得身子一抖，但还是得保持着体面的微笑看向西晋帝：“太子执意如此，但凭皇上定夺。”
大长公主的目光射向西晋帝，眼神意味不明。
便是西晋帝，也对他这位德高望重的姑姑心有敬畏。
西晋帝还在沉思未语，顾景行便乘胜追击：“皇姑奶奶大义，虽然您的孙女乃是侯夫人，但也未要求将初儿记入侯夫人名下。
难怪皇姑奶奶能为西晋培养一位丞相和一位侯夫人，当真是不同凡响。”
顾景行的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西晋帝的眼眸一沉，已经下定了决心。
太子说的对，大长公主一个外戚，势力太大，有朝一日渗透进朝中，与丞相勾结的话，可怎么好……
“依皇姑母和太子所言，抬沈家大小姐生母为平妻，牌位抬进去就好，不必大办了。”
嘉敏侯闻言，从席间出来谢恩，眼神里泛着一丝精光。
侯夫人看着在场地中央的父女二人，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
她觉得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在嘲笑她，别人看她的目光满是讥讽。
西晋帝和太子的话，仿佛一个个耳光抽在她脸上，她的脸和心口都是生疼生疼的！
沈若初！
好你个沈若初，竟敢摆我一道！！！
侯夫人气得眼睛一红，心里对沈若初母女的恨意越发毒辣，她周身散发着寒意。
就连她身边的沈若玫都被她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一句话。
宴席到了尾声，西晋帝终于说出今日最重要的事情：“过几日派钦天监去看看日子，太子的婚事可以定下了。”
西晋帝的目光略过沈若初，后者端坐在座位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清丽妍妍，倒是让这个就在高位的皇帝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
“儿臣/臣女，多谢皇上。”
宴席散，众人退去，回家的回家，回宫的回宫。
侯夫人经过沈若初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沈若初算是与她彻底撕破了脸，此时也不再装了：“夫人现在明白，岂非愚蠢？”
侯夫人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看向她：“你！贱人！”
“……”
沈若初对她不痛不痒的咒骂无动于衷，甚至懒得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带着白芷与茯苓走了。
侯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嘉敏侯喝止住了：“闹够了没！还嫌不够丢人。”
侯夫人的眼泪噙满眼眶，愤愤不平：“还不都是因为你与那贱人苟合，未娶妻先有了庶长女，我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嫁过来之前难道不知？你知了还要嫁过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嘉敏侯与侯夫人的争吵落在风中。
马车内，侯夫人越想越不对劲，沈若初不对，她十分不对劲。
难道……她发现了当年她母亲死的真相？
侯夫人的心开始慌了起来，她握住身边奶娘刘嬷嬷的手：“嬷嬷，去姑苏，去找秦明月。”
刘嬷嬷一惊：“那秦明月不是失踪了吗？”
“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若玫好奇地打量着母亲与嬷嬷，但空气里凝重的气氛让她知道不能轻易开口，索性母亲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做的事定是有她的道理。
她们身后的马车里，沈若初正轻闭双眼小憩。
白替她捏了捏肩膀：“小姐今日与夫人撕破了脸，不知道来日会有多少麻烦唉。”
“一味的怕她躲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何况只有人急了，才会露出更多马脚不是吗。”
……
“李嬷嬷，连夜把我母亲的牌位供进祠堂。”
“是。”
李嬷嬷脚步轻快，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寻人去郊外的田子把程姨娘，不——
程夫人的牌位搬进来。
沈若初沐浴更衣完毕，正俯在窗前写字。
宣纸上赫然几个大字：姑苏、秦明月、秦毅、白噙娇。
她在秦毅与秦明月之间画了一条线，线上写着兄妹二字。
然后又将秦明月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写上失踪二字。
李嬷嬷告诉她，秦毅中了探花后，被皇上派去户部任职。
可是，在他任职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却被外放到了姑苏，如今在姑苏县做父母官。
看似外放远离京城，实则姑苏是个实打实的好地方，乃西晋交通最为便利的枢纽县城。
所以姑苏也是一个富庶的地方，相比于在京城一级一级的升迁，以及不知道哪一天得罪了人就掉了脑袋的危险。
外放去姑苏，实在是个不错的机遇。
可是，秦明月失踪了。
她是失踪了还是死了？
如果是人为，那么是白噙娇？
可看起来是有人在保护秦毅与秦明月，才会让他们离京，还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地方居住，还有一个体面的身份。
秦明月一定知道些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沈若初的笔锋最后落在白噙娇三字上，她用红笔圈了起来，在旁边画了一个骷髅。
白噙娇，这一世，我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