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告别山村踏来路
屋里香气弥漫，味道很淡，闻着与一般香无异。
我小心将洒落在桌上的香灰擦净，又将香笼盖上，在烛火的照耀下，一缕缕香飘散开来，似有似无飘到他的身边。
十足十的安眠香，他又喝了那么些酒，是醒不过来的。
我看着楚照临安静的面孔，视野下滑到他的手，有些病态的握住，贴在脸上，我想我是疯了，可这手和那个人的手好像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他捡起我掉落在地的书本，骨感纤细，干净，禁欲系十足。
此时，村子里一片寂静，村民们已睡下。
我走到村子后面空旷处，抬头看着漫天的星光，试着吹出记忆中的调子。早在我被郭村长修复裂痕后，所有的记忆，我全部想起来了。
不多久，树影摇晃，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
他朝我一拜，规规矩矩的说，“姑娘，你恢复记忆了？”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此人正是楚照临身边的侍从，许如天。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们的？”
“是五天前。”
那不就是楚照临拉我寻找解药的时候，他既然都找到我们了，想必楚照临也早就和他联系上了吧。
“那为何不现身，不护送我们回去？”
他低头不语。
我略微思索，“我还记得我们相遇，当时你还是个小乞丐，那群难民想把你煮了吃了，现在不一样了，世道没有那般艰难了。”
“如果不是你救我，现在世上就不会有许如天这个人了，我一直都记得姑娘的恩德。”
我将藏在袖中的芝麻饼给他，“你藏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吧，给你，对了，虽然除夕已过，但还是要祝你新年快乐的。”
他犹豫接过，紧紧握在手中，“姑娘还记得，我爱吃芝麻饼？”
我当然知道了，当年家中本就不富裕，是原身将自己的口粮全部拿出来，做了十几个芝麻饼，这家伙全都吃了。
他说他最爱吃芝麻饼了。
直接气了她个半死，可当她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不气了，这和她家小妹一个模样。
那个时候真是世道艰难呐。
其实，当我看到原身救他的时候，就很不思议，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可当我往后看的时候，才懂得了她的用意。
原来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自身的力量是有限的这句话。
“我这次叫你出来，不为别的，我给你的那把筝，可有收好？”
他立刻点头。
“已经放到安全的地方了。”
“好，等我回去后，再给我。”
他有些担忧，“万一被殷庄主知道了……”
“这把琴，我本来就是要给他的。”
许如天迟缓的点点头，“对了，姑娘，明天天一亮，我就要回去了。”
“你是要……告诉他们，我们在这？”
他点头。
“是楚照临让你这么做的吧，明明早就和外界取得了联系，却迟迟不离开……”我想起了他在高楼待了很久，只是为了寻求解药？
“他去村里的高楼做什么？”
“是要替你寻找解药。”
“只是这个？”
许如天想了想，“怕是有别的目的，他还想让你喜欢上他，好套出如意画卷的去处。”
这我知道，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从他让我骑着小哈寻找出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之后的暧昧担心都是想方设法让我心动。
毕竟太突然了，他之前对我比对陌生人还不如。只因我说了他几句，他就觉得我很特殊，很不一样，对我产生了好奇，得知我中毒了，好奇变成怜爱？
他的目的只有复仇，不顾一切的复仇。
“那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停顿，“那你这几日住哪？”
他看了眼树林。
疯了吧这是，现在都零下几度了，这是想冻死。
“你就不能找个有屋子的地方待着吗，你不嫌冷啊？”
许如天一愣，“没，没事，我还行。”
我无语的扶额，灵光一闪，我曾无聊的时候去过高楼楼顶，那里空间很大，没有人住的样子，我便将这去处告诉了他。
他向我谢过。
看没了人影后，我又看了会月亮，亘古不变总是月，那边的月亮是否也是这般明亮。
我冻的哈哈手，准备回去，就看到院子外的大树下有个人影。
他坐了许久，头发都染上霜华。
他和我刚才一般，呆呆的看着月亮，一身落寞，满怀惆怅，独自一个人守着回忆，久久抽不出身。
我不忍上前打搅他，犹豫着回了屋子。
而屋里的楚照临，还是离开的姿势，他忽然眉头紧蹙，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我撑着脑袋看他，难道我就这么好忽悠，难道是女的就是恋爱脑？
看了一会，发觉时间不早了，我起身将香清理出来，重新换上了别的香，你如果要问我，这安眠香为啥没对我起作用，理由很简单，我提前服下了解药啊。
这还要多亏幻娘的品香室，我可在那里发现很多宝贝呢。
处理完一切，天开始亮了，我朝床那边看了一眼，楚照临睡的很熟，我悄悄退出关上了门。
果然如许如天所说，不多久山庄的人找来了。
我们不能再推托了，只能和郭村长他们告别，准备离开。
我回头看了眼无寻之，朝他挥了挥手。
我曾旁敲侧击问他的腿怎么伤的，郭村长长叹一口气，他小时候为了救幻娘，舍了一双腿，如今为见幻娘一面，舍了半生岁月。
也是痴情人呐，关键是幻娘不喜欢他啊，这股深情终究要化成流水。
不喜欢，再痴情也是笑话。
无寻之微怔，他慢慢抬起手，用力的挥了一下，难得露出来一个笑脸。
“你和他告别做什么？”
楚照临不满的说。
“好歹他也救过我们啊，虽然有目的，但是我们确确实实活了下来。”
他随我回头看他们，所有人断断续续走了，只有无寻之停留在原地，望着我们。
若有所思，心向往之。
“他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年他和幻娘一起离开就好了。”
我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的事，如果有，那就不是人生了。”
我诧异的看向楚照临，只见他骑着马快速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