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遇袭
十一月底,方州刚下了一场飞雪。
城门口处,洛莙柔与萧华昭几人奉渝暮云的命令,与来方州治疫的一众人等齐齐集结在此,准备离开回京。
早前在与广捷军副将盘点治疫队伍的周溪一路小跑过来,看着站在马车旁的渝暮云汇报说:“王爷,治疫所来医师以及其余兵士已经全部点清,现在只等您下令启程回京。”
“好,命全队人员,速速前行,咱们争取在过年之前回到京城。”
“出发。”
渝暮云一声令下,队伍车骑开拔,浩浩荡荡地往金陵城方向赶去。
马车上,一行人都在调整休息。
只有渝暮云拿起身边的木匣子仔细端看着,心中不自觉地洋溢起一丝快意。
这木匣子里装的东西,果真是个好宝贝,幸而自己在临行前向师父要了它来,想必回京以后,就能将它派上用场了。
想着,渝暮云忽得思念起了自己的师父白尾。
现在方州事毕,师父那边也有人护送回塞外,而自己虽有些舍不得他老人家,可也不能让他一把年纪还跟在自己身边冒险不是。
痴笑一声。
渝暮云将木匣放回原位,靠着马车上舒适的软枕睡了过去。
如此,小半月已去。
队伍行至越州与朔州一条偏僻的官道上。
洛莙柔撩开马车帘子问道:“师父,现下虽是寒冬之际,可这正午时分道路上还凝聚着浓雾,会不会有些蹊跷?”说着,洛莙柔又伸出头向外探了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场大雾来得实在是有些奇怪,看着它们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拍。
坐在马车正中的长雀,朝着洛莙柔掀开帘子的那一处看过去,眯了眯眼,喃喃道:“奇门遁甲?”
“奇门?”
“不好,快叫暮云停下。”
洛莙柔闻言,赶忙大声喊道:“湘王殿下,请让队伍停下,有古怪。”
一声叫喊,让安坐在马车里的渝暮云睁开了双眼,还不等他反应就听到外间传许多嗖嗖的箭声。“咚咚”,马车车壁上被钉上了几种箭矢。
渝暮云赶忙掀开帘子一看,治疫队伍已经在一片浓雾中,受到了伏击,许多士兵已经被箭矢刺中身亡。
正当他皱眉观察四周的时候,浓雾一旁飞速袭来一人偷袭于他,幸而他及时反应过来拔出湛卢剑对挡,才没有被人一击毙命,但受了那人一掌之后,却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好厉害的掌法,竟有地虚境以上的功力。”说完,渝暮云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他知道刚才那一人轻飘飘来去一下,只是试探性地给了自己一掌,但却也足够重伤他了。
想着,又见浓雾四周冲出许多黑衣人来,与队伍中的士兵互相杀伐起来。
这一时,萧华昭与洛莙柔等人纷纷下车与之对抗,林亦白与沈南星则在洛莙柔的安排下去到了治疫医师那头护卫。
正是一团混乱之际。
渝暮云又见浓雾中,慢悠悠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着青绿衣衫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渝暮云说道:“想不到大渝湘王的武功底蕴倒是不错,居然能挨得住血侯一记烈风掌。”
冲出普通杀手的包围,飞身至渝暮云身边的萧华昭一听血侯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是被魇楼的杀手埋伏了,遂斥道:“涂然,你们魇楼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皇族。”
绿杉男子听罢,在一旁咯咯笑了一下,说道:“萧世子,这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身后那位不知是得罪了谁,居然让人拿了五万两白银直接摆在魇楼指明要他的项上人头。”
“五万两白银确实不少,可暗杀皇族之罪你们也承受不起。”
“萧世子少废话,若要阻拦就替他再接本座一掌。”
话落,浓雾中一抹红色的身影再度飞来,带着猛烈的气劲,狂热张扬。
萧华昭见势则抽出身旁的天茫剑与之对峙,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几个来回之后,血侯见萧华昭依旧不落下风,隧道:“好武功,萧世子年纪轻轻就达地虚境,看来是得了真月道人的真传了。”
“可惜呀,纵使你再年少不凡,有赤炼毒牵制你,你也撑不了多久。”
“血侯言之过早。”说着,萧华昭运气,分散出几道剑影犹如在天日光,朝着血侯刺去,可不过一时便被血侯周身弥漫的血气所吞噬。
血侯自以为躲过了萧华昭的剑气,面露邪笑,但身上不觉流出的血腥味儿却告诉他,他已被萧华昭的羲行剑气刺伤。
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血侯说道:“好一轮玄日,是我金鸣亭小看你了。”
涂然在林下,眼见血侯金鸣亭与萧华昭还要纠缠一段时间,心下不愿浪费工夫的他冲身上前,想要了结渝暮云的性命,却被一旁的洛莙柔甩来的几根飞针扰乱,气恼道:“长雀老儿,还不叫你这徒弟收手。”
“若是她也要阻挠魇楼行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长雀听得涂然叫喊,心下纠结。而洛莙柔那头则强硬道:“本姑娘倒要看你们如何心狠手辣。”
见洛莙柔言辞强硬,势要保住渝暮云不死,涂然只得与她和渝暮云对上。
洛莙柔周身环绕着好几根银针,尽往涂然身上的死穴处攻去,而涂然见洛莙柔虽然使的是飞针,但那手法分明是承自应天阁阁主云霜的摇光刀法一脉,心下大惊之余,想到莫非她竟是应天阁阁主的继承人?
当年,应天阁成立不过七年时间,阁主云霜突然暴毙引起江湖一阵骚乱。有人见应天阁双壁已失其一,便想着借机吞并壮大自己。
可惜,死了一个云霜,应天阁却还有一个近乎天元境的副阁主莫莲凡,在面对江湖各帮刁难之期,独自率领应天阁四部应对,将想要借机耍小聪明慢步吞噬应天阁的那群人一一反制,使其分崩瓦解。从那以后应天阁借此江湖一些大小帮派人心涣散的机会,逐步扩张壮大,继而成了江湖第一帮派。
涂然想着莫莲凡当年应对江湖各派的狠绝手段,心下诸多顾忌的他,只得左右避闪洛莙柔刁钻的飞针,而他身后的胡思思看不过去,气道:“涂长使,为何对这女孩儿手下留情,看我来结果了她。”说罢,胡思思甩出手中双环,向洛莙柔袭来。
洛莙柔和渝暮云见又有一人袭来,便只得分散开来对峙。
洛莙柔对上胡思思的双环,那刚猛的气劲打的她有些措手不及。特别自己的银针对上敌方厚重的双环,更是有些吃力。
纠缠了片刻,洛莙柔慢慢摸准了对方的一些破绽,又多拿出了几只细针朝着胡思思的四个关节与腹部射去,再配合登云步巧妙地闪躲过了飞袭环绕在她周身的铁环之后,眼见着胡思思被细毛针刺中,闷哼一声倒落在地,便不再与她纠缠。
随后,赶忙飞身前去帮助已被涂然逼近绝地的渝暮云了。
“东海斥浪剑果然名不虚传,区区冥识境便能与本座战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让我对你们这些皇族弟子刮目相看了。”
渝暮云与涂然战了十几回合,用着余力使出了斥浪剑中的叠浪千重,逝水等剑招与涂然的晓春寒对战,现下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今他眼前晕晃晃的已经显出了好几个涂然的分影。
只等他神志涣散的时候,涂然在他的前方俏笑一声,说道:“湘王殿下,现在就受死吧!”说罢,涂然又冲上去给了渝暮云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大口吐着鲜血。
见渝暮云还未彻底断气,涂然想再度冲上前去一掌将渝暮云了结,却被突然赶过来的洛莙柔迎上了他的掌风。
涂然的晓春寒修炼至地虚境,内力已经是无比纯厚,洛莙柔这个刚至冥识境不久的武者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一瞬间就被他打倒在地,嘴角挂血。
“好阴寒的内力。”
洛莙柔双眸惊恐地看着涂然,双手抓地,又望向晕死在一旁的渝暮云,心中焦急,还想站起身来再与涂然对战,但奈何自己也被重伤到了经脉,便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涂然看着洛莙柔仔细观察了她的眉眼之后,挑了挑眉,嘴角含笑说道:“原来如此,是故人之后啊!”
“看在你长辈的份上,我今日且放你一马。”说罢,涂然又看向旁边的渝暮云,准备上前结果了他。刚要动手时,林中飞来几枚铜钱,朝他与金鸣亭袭去。
涂然两指接住了铜钱,看到上面的唐字篆刻,急道:“不好,是唐玳来了。”
金鸣亭一听是应天阁火部的唐玳来了,面露不屑的同时,亦用双指接住的铜钱,说道:“唐玳那个抠搜鬼,你怕什么,你欠他银子没还?”说罢,金鸣亭就听到远处传来咚咚的马蹄声和一道中年男子声音。
“金兄背后如此议论他人,可是不好。”
话音刚落,就见一素衣翩翩的男子隐在浓雾中,缓缓现身,露出了一个与年龄并不相符的俊俏少年模样。
长雀见唐玳现出身影,心里有些紧张,忙说道:“唐玳,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唐玳用手抚了抚他身上的垂发,不紧不慢地从树枝上飞下身来,看着在场伤重的众人之后,立刻转头向金鸣亭与涂然说道:“魇楼今日在这林中设下奇门遁甲,困住我应天阁门下的精英弟子又将其打伤,你们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涂然听他这话,面色一绿,说道:“我们本无心伤害应天阁弟子,这次是为了湘王而来。”
“哦,那我这弟子是自己无端受伤的?”
唐玳指了指洛莙柔丝毫不掩饰她的身份,而早已飞身在涂然身后的金鸣亭则是眉头一皱,看了涂然一眼,涂然便转过身去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随后,金鸣亭看着躺在地上的洛莙柔后,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涂然这次会那么紧张了。
“你想怎样?”金鸣亭朝唐玳问道。
“不怎样,只需魇楼赔付我应天阁三万两白银作为弟子的疗养费用,我便罢了。”
“姓唐的,你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总归是你魇楼挑事在先,血侯我唐玳可不吃你以拳头压人那一套。”
唐玳说完,金鸣亭便想冲上去与他一战,却被涂然拉住。
涂然看着对方倒了那一地的人,又看了看唐玳这个杀千刀的吸血鬼,面上虽有不甘,却还是又问了一句:“三万两白银怕是够你应天阁所有弟子疗养三辈子了,你再说一个数,若是魇楼可以承担,我便替楼主应下。”
“哎呀,还是涂长使爽快。”
唐玳说着,就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型的玉石算盘,在现场朝着涂然与金鸣亭拨算了几个数后,又皱了皱眉,又说道:“好了,我也不坑你们,满打满算一万六千三百八十三两白银。”
“给你们抹去零头,一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看着唐玳那犯贱的模样,金鸣亭不耐烦道:“唐玳,你是真当我们不敢杀你吗?”
“呵,无所谓,我唐玳来去就是一条命而已,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莲凡他可就要来了。”
一听到莫莲凡即将要来,长雀原本铁青着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甚至林亦白和沈南星面上也都露出了一丝笑容,就连原本还保持着战斗状态的萧华昭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金鸣亭与涂然二人听闻这个名字,迟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骂道:“唐玳你这杀千刀的老贼最好期盼莫莲凡能永久庇佑应天阁诸人,否则哼。”说罢,他二人便立刻带着部下,迅速地离开了这片林子。
等他们二人走了一会儿,林中的浓雾也渐渐散开。
外面一队年轻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人士,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跟随唐玳来越州办事的应天阁火部的精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