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此间风流,捕鲸目的
“快看！那是我们东家！”
“真的啊！东家回来了！真的是东家！”
人群之中，陡然传来了阵阵惊呼之声，正是东华商会众人！
四年之前，东华商会的董事长江淮受命运输物资去日本，而后一去不复返，仅是留下了一封书信，告知一众董事自己即将出海远行，追逐航海之梦！
一众董事傻眼了，偌大的商业帝国说不要便不要了，径直丢给了他们！
一场紧急董事会议召开，就在有人试图趁机夺取董事长之位，执掌这偌大商业帝国时，圣天子一旨诏命将其径直革除董事席位，全族流放！
直到此刻，一众董事才明白江淮对于东华商会的重要性！
圣天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东华商会，他在乎的是一个人——江淮！
东华商会没了他，在那位圣天子眼中，与卑贱的商贾市井无异！
说到底，当年他们还是承了江淮之情，这才乘势崛起！
而后众位董事老老实实地推选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代理董事长，恪尽职守地做好本职工作，对董事长之位根本就不敢生出一丝觊觎之心！
而圣天子口中的奇男子江淮，自此成为了大明商贾无数人追捧崇敬的偶像，甚至有好事者将其比作春秋陶朱公。
“东家回来了！真的是东家！”
“太好了！我东华商会即将再次腾飞！”
闻讯赶来的乔德本等人眼含热泪，看着意气风发的董事长江淮，以及他身后一车车的珍宝奇货，禁不住老泪横流。
这四年时光，东华商会过得太苦了！
江淮同样注意到了老态龙钟的乔德本等人，心中百感交集，急忙点头向着众人示意。
而后江淮勒住马蹄，突然暴喝道：“大明水师，远征外蕃三十六国，携上千使臣，无数珍宝，回京复命！”
轰然一声炸响，彻底震蒙了所有人，紧接着整个帝都因此而沸腾！
远征海外三十六国！
上前使臣前来朝贡！
以及，无数珍宝！
这每一项都足以令朝野震动！
大明水师做到了，他们当真带回来了无数珍宝！
海上拥有无数珍宝的传说是真的！
那位圣天子，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英明睿智！
“陛下万岁！圣天子万岁！”
眼见江淮一人出尽了风头，汪直心里面极其不痛快，当即暴喝道。
申屠怀与徐海立刻会意，紧随其后地仰天嘶吼！
渐渐地，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整个京师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四名海军大将不断嘶吼，不断高呼，奉旨尽情地在帝都百姓面前装着十三！
此刻人间，最得意！
人群之中，一个退役将佐看着春风得意的四位海军大将，拍了拍身旁侄儿的脑袋瓜，恨声骂道：“看什么看！当年我虎贲军纵横疆场，大破交趾后，回京场面可比这气派多了！”
“圣天子亲迎你知道吗？那场面，那阵仗……”
谁料小侄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是双眼放光地紧盯着那一车车财宝，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叔父，海上当真遍地都是财宝吗？”
将佐正手舞足蹈地介绍着当年圣天子亲迎的宏大场面，骤然闻言却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半天说不出话来，神态怪异至极。
若说先前，他对于这种说法肯定嗤之以鼻，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额……或许是……真的把！但是大侄儿我告诉你真男人就应该砍鞑子……”
“我一定要加入水师！一定要！”
“……”
类似的场面还有很多，一车车奇珍异宝不断驶入帝都，带给百姓们的震撼是无法想象的！
尤其是在大明珍贵无比的香料，此刻却如同不值钱一般，随意堆放在马车之上，甚至沿途还有不少碎屑掉落！
这可是专门供应给宫内以及达官显贵的香料啊！
一定要加入水师！
最不济也要招一个水师将士作为女婿！
楼下的贫民百姓还在抒发着心中的震撼，楼上的商贾权贵却已经在谋划着如何能够与大明水师搭上关系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经过今日之事，大明水师将会从无人问津甚至抱有怨言的垃圾战师一跃成为人人讨好的香饽饽！
不为其他，单为那一车车的奇珍异宝便足矣！
谁知道他们腰包里有没有私自扣留下一批？
这些可都是大明稀少甚至没有的硬通货啊！
欢呼仍在继续，但汪直与徐海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二人狰狞的面目让人看到害怕，不少窃窃私语自然躲不过他们的耳朵。
相比于满脸横肉的江淮，二人此刻一个独眼显得就更可怖了！
出尽风头的四人之中，唯一显得正常一点的只有海军大将申屠怀，虽称不上英俊潇洒，倒也算是眉清目秀，一时之间对他痴迷的女子竟不在少数。
直到队伍行进途中路过了教坊司，打扮着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何时见过这等阵仗，瞬间被四位海军大将吸引住了。
“诶，你看左边那个独眼大将，好威猛啊！”
“右侧这个也不错，身形魁梧，一看就是个能让你吃苦头的主儿，咯咯咯……”
骤然听闻此言的汪直与徐海瞬间坐直了身体，打直了腰板，意气风发地点头示意，引起了阵阵惊呼。
直到远远望见天子车辇正在宫门之外，沉湎于赞誉的四人才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老老实实地跪在了朱厚身前。
“怎么样？对朕的安排还满意吧？”
朱厚看着意犹未尽的四人，促狭地笑道。
“末将不敢！”
江淮四人虽然的确感到意犹未尽，但他们还是有脑子的。
跟陛下谈风月，连陆柄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番回答令朱厚大感无趣，意兴阑珊地对顾鼎臣道：“核算一下价值，按老规矩分配！”
老规矩！
听闻这个词江淮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仿佛定下这个规矩的日子就在昨日。
顾鼎臣内心腹诽不已，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
而后各自散去，四位海军大将随同朱厚来到了御书房。
众人坐定，朱厚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此次出海最远抵达了何处？”
江淮与汪直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皆不平静。
他们本以为陛下会率先开口询问巨鲸之事，毕竟这可以称得上是他们此次出海最大的成就，但陛下没有！
也是啊，捕杀巨鲸本就是水师出海之前陛下亲自交代的任务，这位圣天子或许心中对其早就有了答案！
圣明无过陛下！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四年的漫漫远行，耳畔仿佛突然响起了浪花的拍击之声。
“臣等先是打掉了盘踞在满剌加国的佛郎机势力，而后将他们的航图与三宝公下西洋的航图两相比对印证，发现与陛下绘制的这幅《万国堪舆图》大体相似，不过有些地名却是大相径庭！”
江淮缓缓踱步到墙壁上挂着的《万国堪舆图》旁，讲述了这四年艰苦的远行之旅。
“而后船队由满剌加国出发，苏门答腊、锡兰、印度西海岸的柯钦以至古里，而后经东印度海岸折往波斯湾，到达霍尔木兹，另外一支船队由阿拉伯南岸远航到东非沿海的摩加迪沙、布腊瓦、马林迪等地，累计三十六个海外藩国！”
“陛下交代的任务臣等尽数完成：其一，捕杀巨鲸，炼制鲸油！”
“其二，收集土豆、红薯、辣椒等作物的种子幼苗，臣等不但悉数找到，还将所有未曾见过的作物种子幼苗悉数带了回来！”
“其三，绘制相信准确的航图，此事多亏了格物院的学子辅助，臣不得不为他们的卓越贡献邀功！”
朱厚闻言惊喜交加，拍案高喝道：“差事办的不错，重重有赏！”
当年交给他们的三个任务，朱厚本不报太多期望，第三个任务完后即可，未曾想到他们竟然全部完成了，还是超额完成！
尤其是土豆与红薯，对于天灾不断的大明而言，这可是能够救活无数百姓免遭饿死的真正宝贝！
相比于那些奇珍异宝，它们才是朱厚最为看重的东西！
朱厚有心现在就去看看这些种子幼苗，不过出于人之常情他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急切之情。
水师将士们远渡重洋，克服种种艰险这才返回大明，带回来了这些奇珍异宝！
他们无疑都是大明的英雄！
不能让英雄寒心啊！
“你们做的不错，相当不错，朕很欣慰！”
“说说吧，让朕听一听你们在海上的见闻！”
沉寂良久的徐海当即叫唤道：“陛下啊，您可是不知道啊，那巨鲸可是当真大啊，为了捕杀这头畜生，我们损失了数十个兄弟以及两艘战船……”
“闭嘴！说这些没用的作甚？”
汪直不悦地横了徐海一眼，而后开口道：“巨鲸浑身都是宝，用其脂油制作的蜡烛光亮比寻常的烛火，要亮许多，并且极其耐烧，一根抵得上十根普通蜡烛！”
“而它身上的肉虽然有些腥臭，但到底是肉，用调料爆炒依旧鲜美，胜似牛肉，足以成为引爆酒楼的特色！何况在粮食都吃不起的情况下，谁会拒绝吃肉呢？”
“此外，鲸鱼的皮毛质地柔软，可制作为皮革！”
“陛下，捕杀鲸鱼堪称暴利，朝廷必须将其牢牢控制！”
见曾经的海匪头子讲得独眼冒光，激动无比，朱厚心中顿觉好笑无比。
其实他讲得没错，甚至鲸鱼身上的宝贝还有他尚未提及的地方。
鲸肉约占鲸体重的一半左右，除了研成粗粉当饲料或肥田之外，加工之后还可以供人食用，富含蛋白质，营养价值高；鲸脂是合脂肪十分丰富的动物油，它不仅合有大量的甘油，可以用于合成炸药中的硝化甘油和纸烟加工，而且还能用来制造肥皂和提炼高级润滑油。
而鲸鱼在患上消化不良的毛病后，还会在肠胃之中积存一种废物，而这种废物正是价值千金的香料——龙涎香！
所以称鲸鱼浑身是宝这句话一点也没错，随着格物院不断发展，它会带给人们更多的惊喜！
大明想要走上海上争霸之路，便从捕杀鲸鱼开始！
利益驱动之下，人们将会争先恐后地奔赴大海，从而带动航海业的飞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