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革新之隐患
朱厚的“神仙”日子没过多久，便被蒋太后揪着耳朵怒骂了一顿，随后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其实大多朝廷政务皆是由王守仁等三位理政大臣领军机处诸位大臣处理，需要朱厚亲自裁定的奏折极少。
于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朱厚又开始吃起了零食，画起了军械草图。
魏彬突然急匆匆地入内禀报道:“陛下，太师、太傅、太保三位大人来了！”
正在拿着玉玺“哐哐”砸核桃的朱厚闻言怒骂道:“你大爷的，你不早说！”
一阵手麻脚乱后，谢迁、王琼、杨廷和尽皆嘴角抽搐地看着地上的核桃壳，以及地上的玉玺。
朱厚讪讪地笑了笑，颇为不解地询问道:“三位爱卿今日为何联袂而来，出何大事了吗？”
他的确疑惑不解，这三位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杨廷和这老东西不是与王琼有仇吗？
以前在朝堂之上他可是巴不得能够直接弄死王琼这坏老头儿！
难道出去游山玩水了一阵，眼界突然宽广了？心胸突然开阔了？
你还真别说，朱厚猛然间发现，杨廷和这老东西如今身着一身青衫，胸前一把美髯，的确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杨廷和，你莫不是入了哪家道观了吧？”
已经与王琼爆发了激烈争吵的杨廷和本就怒火中烧，如今朱厚这句调侃可谓是火上浇油，更令其青筋暴起。
“老臣即便入道观，那也是为了觅长生！”
“而陛下入后宫，那可是扶墙出啊！”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杨廷和挤眉弄眼的嘲讽话语，令朱厚勃然大怒，怒骂道:“杨廷和，你竟敢讽刺朕？你还懂不懂得上下尊卑！”
“老臣失言，老臣有罪！”
杨廷和拱了拱手，无所谓地出言道。
见杨廷和如此不要面皮的态度，朱厚再生气也没辙，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怒视对方，似乎想要通过此举争个输赢。
朱厚的心中已然有些清楚这三位朝堂重臣联袂而来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劝谏自己不能沉湎于酒色之中罢了。
看着为老不尊的杨廷和，以及撒泼打诨的圣天子，谢迁与王琼面面相觑，尽皆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一见面就要掐架，一离去就会不舍，实在是令人作呕！
“陛下，老臣等今日前来，是因革新军制之事！”
谢迁咳了咳嗓子，高声出言提醒道。
谈及正事，朱厚立马正襟危坐，示意谢迁紧接着往下说。
革新军制之事如同一场无戈之战，一场决定大明帝国国运的战争！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朱厚不惜倾举国之力，动用国库之内那笔惊人财富，发动满朝文武，足以见其重视程度。
方才谢迁的这句话可是直击朱厚的要害，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杨廷和满脸凝重地出言道:“诚如陛下所言，大明军制已经到了不得不革故鼎新之际！”
“陛下先前诸般布置，也极为英明睿智，完全是在为兵谋利！”
朱厚听着这些恭维之词，没好气地笑骂道:“别废话，讲重点！”
“关键之处在于，陛下先前诸般布置，尽皆是为了底层军士谋利，而那些中上层将官不仅不能因革新军制而得到好处，相反他们还会失去既得利益！”
“尤其是废除卫所将官世袭制度，此举定会激怒各地卫所数以万计的将官，若他们聚众作乱，甚至怂恿军士哗变，陛下认为仅凭郭勋带着三千铁骑便能平定吗？”
“除此之外，陛下革新军制是否提前知会了各地总督巡抚布政司等封疆大吏？”
“若当真有野心勃勃之辈，趁机拥并自立，列土封疆，也未尝不可能！”
杨廷和一番直白地讲解将朱厚吓出了一身冷汗！
诚如其所言，沙凯唱之辈非但不少，而是很多！
在利益的驱动之下，当真拥有聚众作乱、拥兵自立的可能！
而各地一旦出现了此等情况，其余卫所将官自然不会坐视他朱厚收回其手中兵权与利益，从之者、效仿者定然甚众！
如此一来，即便朝廷能够将其镇压，也会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甚至很有可能动摇整个大明帝国的统治！
谢迁适时地补充了一句:“陛下，您想收回的是各地世袭将官手中之权，而非底层军士手中之权！”
“即便底层军士感念您的恩德，但家小悉数握于其手，他们也不得不从！”
朱厚脸色瞬间煞白，谢迁所言非虚，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难道这军制当真不能革新了吗？”
朱厚不甘心地低头怒吼道。
他的确不甘心！
他自即位称帝以来，动用各种手段击溃了文臣集团，收回了朝政大权，紧接着又攫取了各地藩王积攒百年的财富，为的就是用以提供革新军制所需！
大明军制不革新，如何激发底层军士奋发向上之雄心？如何迅速提高军队战力？如何抵御鞑靼铁骑即将到来的入侵？
军制不革新，大明帝国连自保都做不到，如何能够向外扩张？
军制不革新，什么驱逐蒙元、殖民欧亚不过是一纸空谈！
军制不革新，什么太平盛世、天朝上国不过是一场幻梦！
正当朱厚意志沉沦之时，杨廷和却突然出言道:“最大的隐患便在于各地卫所都司内世袭的将官身上！”
“若是通知各地总督巡抚，祭天大典前一日，以各种名义将其悉数圈禁，直至尘埃落定，便可保证革新无忧！”
“难点在于军士群龙无首之下是否会哗变起异，尤其是九边重镇，若此时蒙元蛮夷大局入侵，大明顷刻之间便会遭遇灭顶之灾！”
“孰轻孰重，望陛下裁定！”
杨廷和提供的策略乃是一招险棋，却也是如今唯一能够破局的办法。
军制，他朱厚革新定了！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了这么多，岂能因一些隐患便畏足不前！
何况九边重镇有杨一清镇守，倘若蒙元当真入侵，杨一清自会有办法解决。
对于这位大明军神，朱厚选择相信他！
“魏彬，迅速向各地督抚下发密诏，按太保方才所言拟诏！”
“若是胆敢走漏一丝消息，朕诛他九族！”
“九边重镇先进行军制革新，将帅暂且不变，命吏部依功封级，待尘埃落定之后再行革新！”
“将北境将士的俸禄提高至先前的五倍，定为铁例，十三集团军每年换防一次，凡驻守北境之将士，俸禄皆为五倍！”
杨廷和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小王八蛋终于成长到了已经不再需要他出手擦屁股的地步了！
“老臣祈请陛下加封臣为钦差大臣，前往九边重镇代天巡行，安抚将士！”
“老臣祈请陛下加封臣为钦差大臣，前往南直隶代天巡行，安抚将士！”
杨廷和与谢迁一先一后地恳请代天巡行，并选择了革新军制最为关键的两处要害之地。
朱厚双目含泪，心中清楚他们的用意，更加清楚他们的决心。
“准！望二位先生早日回京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