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阵眼归属
青木妖唯一担心的是，三十年后如果不兑现，又该当如何？
满先生慧眼如炬，轻轻开口补充道，
“天地为鉴，以我之心头血在此立誓，待三十年满，青木妖必能得到一份俞国境内一处宗门的引荐帖，若无法完成诺言，我立刻身首异处！”
修行人一旦真心起誓，天地法则会立即回应，将其纳入法则运行之中，若未完成诺言，便代天执行起誓者的所立之言！修为越高者，越是灵验！
规矩，规则，法则，三者的分量依次升高，到达法则之时，已是涉及到天地运行之根本，不可儿戏！
似满先生这等修行者，必不会轻易起誓，小镇于他之分量，可见轻重。
青木妖苍老的面庞露出一阵狂喜之色，连忙开口应道，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起誓者起誓，应允者回应，此誓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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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内，袁里正已将屋内地龙烧得滚热，熬至子时，他那母老虎般的婆娘毕竟年岁大了，便熬不住身子骨，率先返回屋内安睡。
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桌旁，小口小口的喝着滚热的自酿烧酒，桌上鸡鸭鱼肉俱全。喝几口酒后，他便提着筷子吃几口桌上吃食，以此压一压上涌的酒气。
袁里正突然抬了抬眼皮，随即起身走向房屋正门，将房门打开后，走出门外，对门外站立着的二人笑道，
“这大年夜的，满先生怎么过来了？”
“袁里正，小伍给您拜年了！”
没等满先生回应，身后的赵伍承便抢步上前，率先一躬到地，与袁里正道。
爹娘相继离开，当时小小年纪的赵伍承，便差点被袁里正收养照看。虽然最后未能如愿，但是也时常叮嘱邻里，要多加照看少年。
他自身也时常登门看护，从不空手，或者拎半斤熟肉，或者持些馒头主食，或者抱些劈砍规整的干柴木桩。总之，在孙娘子及满先生来临之前，至少能够让少年处于半饱不饿的境地，赵伍承对他自是极为感激。
“你这孩子，越大越讨人喜爱了！满先生，外面风大，快快请进！”
袁里正将赵伍承扶起来，侧身伸手向内虚引道。
“这么晚登门拜访，叨扰袁里正了！”
赵伍承刻意落在最后，反手将房门关上。
满先生点头率先迈步进得屋内，看着冒着热气的烧酒，笑道，
“袁里正好兴致，小烧入喉，不理那蝇营狗苟，给个皇位都不换哪！”
“小老儿老朽年迈，也就这点爱好了！”
袁里正呵呵笑道，继而主动问道，
“先生深夜来访，定是有事要商讨的？”
满先生指了指里屋紧闭房门，示意小伍禁声，莫要吵醒熟睡之人，自己亦是减低声音，轻轻说道，
“袁里正，来小镇数年，可能是小伍的缘故，也可能是我自身缘故，总之我对小镇之情感，是我之前从未想到的。你要知晓，我欲保小镇之安宁，正如我同样知晓，袁里正你亦然将小镇当作最后葬身之所，有那心安处即为吾家的念头。”
袁里正坦然承认道，
“不瞒先生，我是有此想法。我和我家那老婆子，都已临近古稀之年，此时在哪里，死后亦是在哪里了。来小镇快三十年了，前尘种种，结尾过往，这里便是老头子的家了。”
满先生点头颔首，指着袁里正前胸丹田处说道，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袁里正心善性子爽直，那我便也开门见山了。我知你原本亦是修行中人，现今丹田已毁，经脉断的断，碎的碎，一身道意流散消失。
想来来此之前必是有一番大波折惨事。观你此时情况，头发花白，牙齿掉落，已近油尽灯枯，没几年好活了。我这话专挑痛处说起，难听之极，希望袁里正莫要介怀。”
袁里正淡然处之，抿了一口酒，又拿了两个小酒盅，分别为二人倒了一杯烧酒。满先生并未推辞，少年却连连摆手。
刚刚和顾女侠酒桌过招，大醉之后难受的要命。被满先生以术法撤掉满身酒意，短期内再也不想尝试了。
袁里正伸手示意满先生继续说下去，他眼里有隐藏极深一丝希冀之色。
没料满先生的下一句话语便将他刚刚生起的一丝涟漪彻底搅碎，
“根基尽毁，仙人难救。不过却可以以阵法重新固本培元，再多活三四十年却是轻而易举的。袁里正兢兢业业，处理小镇中的琐碎事，对小镇内百姓多有恩惠，这是你应得之回馈。”
袁里正听闻能多活这么多年，脸上也未见心喜之色。他所期望的是能够重续长生修道路，能再感受那逍遥天地间的恣意。得到又失去本就极难，何况修行长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满先生指了指屋内，屋内有他的婆娘，还有他婆娘老蚌开珠，为他诞下的幼女。不言而喻，提醒他不顾自身可以，可还有需要他照顾关心的妻女。
他女儿只有八九岁而已，比赵伍承还要小，袁里正来到小镇之前的所有亲族已然全部死绝，屋内二人便是袁里正真正牵挂之人。
袁里正望着里屋内的房门，眼神恍惚，一时默然。
满先生翻手间将伏龙降魔杵递到袁里正面前，
“这是我亲自布置的三才大阵的阵眼，明日大雪消融后，大阵便会自动发动。其它的我已安排妥当，唯独主持大阵，护持阵眼的人选我一直有所犹豫。我原欲让小镇外山神庙的青山君主持大阵，但青山君毕竟是一介山神之身，说不准便是庙毁像塌，不确定之事太多。
小镇内比青山君更适宜之人选也有，小镇青石井下镇压的那位便更好，境界修为足够，无需担忧阵眼被抢。可是他被镇压百年，本性所剩无几，一旦凶性发作，手持阵眼，将三才大阵翻转过来，便是绝命杀阵，到时小镇百姓想活都难。
所以，主持大阵之人必须要心向小镇安慰，又无心离开小镇。想来想去，也只有袁里正最是合适了。曾经修行过，自然懂得阵法运转之法，品质德行更佳，实是不二人选。
况且，阵眼所在之地，必是大阵生机最浓郁之处，阵内灵气必定时常聚集于此，对你一家三口的身躯亦是无形加持。以你之年岁，想来活过百岁不是什么难事了，不但可亲手送闺女出嫁，更有那含饴弄孙之时。”
听闻能够陪女出嫁，还能见到孙辈，袁里正一声轻叹，眉间紧皱之处舒展如初，缓声道，
“满先生所虑周全，前因后果，细枝末节都已想到，老头子自然无需多虑，除了欣然领命之外，似乎别无他选。细究起来，应是老头子谢先生成全了，想想能有那含饴弄孙的福分，也算是天遂人愿了。”
赵伍承笑嘻嘻的上前，躬身行礼，补充道，
“恭喜袁里正！真想看看里正白发转黑，牙齿重长的模样。”
袁里正笑意盎然，摆手道，
“莫要胡说八道，能苟活一段时日，已是天大幸事，进一步哪敢多想！”
大阵滋养下，延年益寿正常，返老还童则是痴心了。赵伍承哪知道这些，遇到好事，先恭喜再说，何况他真心为老人家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