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蛛丝马迹
崔胤见陆月桃面含悲，眉目低垂。不禁心怀同情，但也十分好奇。
陆月极少这样，尽管她是女子，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表现得却向来坚韧理智。看着自己桌上公文，最上面的就是蔡云回来的消息。崔胤稍加猜测，想必是陆月看见蔡云回来一事，但为什么要去偷跑出去呢？
今天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不可能知道蔡云的行踪，哪怕她出去找的只有今天唯一一个和蔡云接触的，她也认识的人。
“你去哪了？”
崔胤明知故问，果然陆月含糊其辞。
“今夜夜色正好，我想出去走走…”
陆月如此答道，她也清楚这根本瞒不过崔胤，她在帮崔胤收拾公文的时候看到了这条，便一直铭记在心。
陆月的哥哥陆锋生前曾说起过，蔡云即是御林军副统领。陆锋被害之后，蔡云不知所踪。但崔胤明白，他被快速调派做了特使出国而去，陆月原本不知道这个。但现在他回来了，这件事便不再包的住。
“不，你去找林世堂了。”
崔胤的话语毫无感情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一样。陆月总感觉自己在崔胤面前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今日依然如此。
“今日去见蔡云的，只有他一人，你去找他，但是肯定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复，对吗？”
“崔先生…我……”
陆月话未说全，竟不禁凝噎。从自己从大牢受尽凌辱到被崔胤设法解救，再到在崔胤训练下成为杀手，这些年过去承受的如此苦痛，只为复仇。
谁都能看出来蔡云出国的时间和那场弑君事件十分吻合，不禁令人浮想联翩。可唯一见过蔡云的林世堂却让她吃了闭门羹，自己白日难以出门，眼见线索又要断掉，怎能不让人伤悲。
崔胤见多识广，但见眼前人梨花带雨，心中也难免波动。
“等你哭完了，我们再说。”
说罢，崔胤把陆月扶进内室。在陆月啜泣声中断断续续听完她今晚经历。
崔胤倒是能理解林世堂，但是这事自己还是要稍微敲打敲打他。
“林世堂这混小子，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等着，明天我好好耍耍他。”
安抚归安抚，等陆月情绪稍稍稳定，崔胤拿出那张文书，便说出自己看法。
“蔡云确实可疑，但这么想他便和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
“我冒着丢脑袋的风险救的你，你若是再次被抓，你我都要完蛋。”
“慕容信已经走了，我们的筹码又少了一分，你们家的仇有机会我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
崔胤在屋内踱步两圈，看着眼角泛红的陆月，最终还是心软下来。
“明天你去找高游…他知道更多东西，兴许能和你知道的对上。”
陆月沉沉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忽的转身，看向正低头读书的崔胤。
“崔先生，我…”
崔胤摆摆手。
“去吧。”
陆月无声离开，崔胤只感觉一阵意乱，便收拾书卷躺在床上。陆月的眼睛很好看，总是泛着柔和的水光，即使在烛光之下，都显得明亮。即使闭上眼，也不禁想起。
第二天，林世堂一觉睡到林陌萱喊他起床。果然大醉如同大病一场，林世堂只感觉头痛欲裂。当天就因为巡逻的街道的顺序不对和左脚先迈进官府被崔胤痛骂一顿。
今日还是周一，林世堂还要把这周关于邪祟的调查报告上呈崔胤，果不其然又被痛骂一顿，崔胤直接把林世堂写的丢了回去。
“写成这个鬼样子，词不达意，你是官位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滚回去重写！”
“你看看你这几天，人不人鬼不鬼。天天找个酒楼一坐就是一天，那桥头说书的都比你知道的东西多！”
林世堂连连作揖，逃跑一般走出官府。
“崔先生今天上火了还是怎么着？”
一上午就挨了两顿骂。苦恼之时，林世堂回想起昨天晚上让陆月吃了闭门羹，不禁连连悲叹。
“林世堂啊林世堂，你小子可真混啊，你也不想想那陆月是谁，你也敢惹”
林世堂趴在案桌上自言自语，满脸苦恼的提笔。林世堂并不是目不识丁之人，他父亲自小就对他言传身教，只是自己乃文乃武，还是更喜欢凡事直着来一些。
与此同时，陆月正去拜访高游。燕衡和苏嵇两兄弟修炼不可不说刻苦，燕衡炼体，苏嵇炼气，已经隐隐粗通，初窥门径。
陆白正监督二人修行，见马车驶来，不禁警惕。定睛看去才看见竟是陆月，平日她仅在黑夜出现，还戴着面罩。今日见到全颜，甚至有些陌生。
陆月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后才下车，走向陆白。
二人并不熟，陆白为高游工作，陆月与崔胤共事，都是很少露面的人物，对彼此也知之甚少。
“高先生呢？”
“崔先生派我来找他。”
陆白不敢怠慢，即刻引陆月去见他。高游倚靠在椅子上，正咂着嘴品酒，时不时发出满意的“哼哼”声。见陆月来，也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崔先生差我来此，我有一些私事要谈，所以”
陆月看了看陆白，高游稍作犹豫后还是挥手示意陆白暂避。见陆白离去，陆月竟直挺挺跪倒在地，跪在高游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高游大惊，急忙试图拉起陆月，陆月却不起身，而是低低说道。
“请高先生务必将那日细节告知陆月”
“你之前从未找过我问详细事情，今日为何突然来访？你发现了什么？”
“您知道蔡云么？”
高游捏着酒杯，低低沉吟，思索良久。
“我记起来了，他是前御林军副统领，你知道他的下落？”
“他回来了之前被外派做了特使去了国外，昨日才回来。”
高游本就微醺，现在早已全醒。他稍作沉思，起身踱步，没走几步便恍然大悟。
“你怀疑他？起来说话。”
陆月这才愿意起身，既然话已经说开，高游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全盘托出。陆月细细听完后不禁沉默，接着看向高游的眼睛。
“那封让先生您去的诏书，想必也是假的吧。”
“正是。”
二人又陷入沉默，高游轻托下巴，接着回忆。
“嗯我确实不清楚他之后的所踪，如果你说，倒很像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国避祸。”
“我一直怀疑有人告密，不然世家不可能包围的如此及时且迅速，包括给我的假诏书，都是引发御林军暴露而设的局！”
手眼通天加上步步为营，世家的布局不可谓不全面，回想起让人顿生无力。
陆月见时间已久，并不多留，立刻起身告辞。
“你若想报仇，肯定需要世家的支持”
临行前，高游的话匪夷所思，陆月不禁一惊。
“什么？”
“他们在步步紧逼薛家，这也许是一个突破点，但关于他们我知之甚少，也许林世堂和崔先生知道更多。”
陆月无言，深深拱手行礼离去。回到崔府稍作休息后不敢耽搁，立刻收拾行李，前去找慕容信。
此时已经下午，林世堂挠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重写，索性去墙外折了两根树枝背在身上。
“哥，你这是做什么？”
林陌萱问道，林世堂一声苦笑，自嘲一般。
“你哥去负荆请罪。”
到了崔府，林世堂直接去花园见崔胤，宛如破罐破摔一般往崔胤面前单膝一跪。
“崔先生，您还是打死我吧！这报告在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写。”
崔胤冷笑一声，取下树枝。正当林世堂闭眼准备挨抽时，却看见他把树枝丢在一旁花园泥土中。
“一篇报告就难得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别人把你当救命稻草的时候你怎么就把人家拒之门外了？”
“救命稻草？什么救命稻草？”
林世堂听的迷迷糊糊，但是“拒之门外”四个字他是听懂了，分明说的是昨晚陆月的事。
“她怎么了？现在没事吧？”
崔胤一脸“你还不傻”的态度看着林世堂，鼻子里冷冷的出气。
“她去找慕容信了，好好的。”
此时花园就崔胤林世堂二人，崔胤也不摆什么架子，抡起拳头就对着林世堂肩上一捶。
“你小子长本事了，都敢对着老子的手下吆五喝六了。”
“嘿嘿，属下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喝的和蔡云一个鬼样子，我看你俩倒是合得来，不如你俩一起混吧！”
林世堂连忙给崔胤捏肩捶背，满脸赔笑。
“不敢不敢，您一手提拔的世堂，世堂都恨不得拿命报答，怎么可能跟别人混呢？”
崔胤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人陆月家里的事，统领死了副统领一点事没有还能各国去转，你不觉得可疑吗？”
崔胤这么一说，林世堂立马反应过来。
“难怪我感觉蔡云应该是武官出身，他的手劲明显是练过的”
“这么说，您怀疑是蔡云告的密？”
崔胤点点头，随后两人便在花园里散步。
“我答应她了，这仇一定要报，我知道你小子有个老爹有个妹妹要养，我不让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就例行公事就好，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但是我也要知道你知道的。”
“属下明白。”
崔胤轻轻叹气，不禁轻轻拍了拍林世堂的肩。
“你小子也是够难办的，夹在这中间。”
“在下也对世家跋扈行为不满，只是”
崔胤没多说什么，他暂时还不想让林世堂知道这邪祟与世家的事情，尽管林世堂肯定不信是慕容信联系的邪祟。
“记得把之前写好的报告给我，本官好回去交差，滚吧！”
“在下告退。”
林世堂施礼告退，走出崔府大门一刻才长出一口气。他这时才醒过味来这是崔胤替陆月出头，不过他俩都是二十八九岁的年龄，一人文一人武倒也是般配。
“妈的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呦。”
林世堂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娶一个高官的女儿当媳妇了。
这几日无事发生，夜晚陆月走到赵国公主府处，却见一片漆黑，毫无灯光，更无人影。
“奇怪，慕容信明明和我约定每天这时辰他会在墙角下等待一会，怎么”
陆月正低头沉吟时，却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行迹。
“就是她！她终于出来了！”
一少年忽然起身大喝，接着周围火把猛地亮起。陆月心里一惊，连忙往下去看。此时陆月站在墙上，脚下站着两个手拿火把的少年，面容俊朗英气十足，正是赵晖赵昶。
两人将陆月围住，听到呼喊声，十几个兵士也手拿火把朝这里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