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燕府
“炊饼，香喷喷的炊饼！”
黑虎佣兵团侧街，
一个身高只有五尺的汉子挑着一担煎饼叫卖，形象憨厚朴实。
“老板，给我来两个！”一位锦衣白袍少年拦住汉子。
汉子一愣，眼前少年样貌不凡，气质雍贵，没想到也会和他们平民一样吃烧饼。
回过神，连忙放下担子，油纸装好两个烧饼递给少年。
少年正是戚无相。
付了钱，悄声问道：“请问你家还售卖豆腐吗？”
“呃，啊？”汉子闻言摸不着头脑，老实回道：“回公子，小人家中并未有豆腐售卖。”
“嗯？没有？咳…没事了，你去忙吧！”
打发完汉子，盯着他背影观望片刻后摇了摇头，在黑虎佣兵团大门不远处，寻了家名为舒记茶馆的茶楼坐下。
泯了口茶水有些失笑：“呵…还真是穿越穿出毛病了…！”
朝后瞥过一眼，南开的窗口正对黑虎佣兵团大门。
临近晌午，
街道开始人潮拥挤，商贩吆街，一派民生鼎沸的景象。
“让开，让开！”
这时，
有两股人马自街道两侧朝黑虎佣兵团一路疾行，惹得路人一阵抱怨。
“哎哟，这么多人呢！”
“是城北莽牛佣兵团与城南铁狼佣兵团，他们怎么朝黑虎佣兵团去了？”
“领头的好像是莫野和琼娘子啊，三大佣兵团不是一直不对付么，真是少见呐！”
“看来要发生大事，走走走，看热闹去！”有人吆喝同伴就要前往。
“还是别去了，没看见各个气势骇人嘛！”
“……！”
舒记茶馆，
“好戏开场了！”
戚无相看着黑虎佣兵团门口鱼贯而入的莫野与琼娘子众人，暗自点头。
丢下银钱，大步朝佣兵团大门口的人堆走去，隐匿其中。
此时的黑虎佣兵团议事厅外，
扎尔，莫野、琼娘子三人持刀、锤、剑并排而立，身后是众多三大佣兵团成员。
“扎尔，我有些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不在晚间行动，偏要选择白天，这不是直接告诉对方我们抓了他们的人么？”
莫野看着紧闭的议事厅皱眉轻声道。
右侧琼娘子上下扫视了他几眼，好看的眸子斜视道：
“你觉得你都知道，那位大人会不知道？”
“额……！”莫野一窒，讪笑道：“那个，琼娘子啊，我老莫就缺个你这样精干的媳妇，要不凑合凑合？”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碰琼娘子也不怕陪了你的莽牛群。”
扎尔有些看不下去，在他左掌心，一枚棱形黄色符石闪烁着一个散发微光的“门”字！
颠了颠，咻的一声被他嵌入议事厅门头中心，
刹那，
一道包围议事厅房的隐形光罩逐渐现形。
这是戚无相留给三人的第一道先手【界阵】。
顾名思义，它是一个纯结界，没有攻击力，布置简单，与戚无相在红袖阁布下的是同一种保护阵法，没有阵门，若不打破，则进不来出不去，连玉简传音都不能。
三人对视一眼，率先推门而入。
“轰～！”
没什么可说的，在见到端坐在首位脸色铁青的莫言等人，扎尔三人直接出手。
瞬间，
议事厅内被刀光剑影所充斥，双方人影交错，刀气剑气纵横，房内家具瞬间被摧毁。
三个玄袍三阶上级，
面对两个三阶上级及一个三阶圆满，还有众多二阶佣兵团成员的相助下，战斗几乎呈一面倒的形式。
战斗持续时间极短，仅仅数十个呼吸莫言三人便被扎尔等人封禁灵力给拿下。
黑虎佣兵团门外。
看热闹的众人见战斗持续片刻便偃旗息鼓，皆是无趣的指指点点而后开始散去。
隐匿在人群中的戚无相也是跟着摇头。
“这三个三阶上级战斗力太弱了，跟常年与凶禽蛮兽打交道的扎尔等人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目光扫视一圈人群，散开感应，如今他的感应能力随着进阶已能覆盖周身十米。
“人群一共有三位武修，两名一阶上级，一位二阶下级，有意思，这小小的晏阳城，散修可不多，不可能这么碰巧就有三位聚集在这里。”
戚无相一阵沉吟，“果然还是出现了最坏的打算。”
对几人仔细观摩一阵，他决定将注意力锁定那位身着青色袍子的年轻人，只有他的表现较不符合常态，
看向门内的目光与他人略有不同，别人是脸色轻松好奇，他却是皱眉深思数次。
年轻人没有停留多久，见人群逐渐散完，疾步朝西街走去。
“西边有两股势力，城防军与【斩兽府】，莫非此人是监视佣兵团动向的官方探子？”
见人影逐渐走远，打算踏入黑虎佣兵团的心思被他按耐下，朝年轻人悄身跟了上去。
一路西行，
戚无相找了个空子换上一身小厮旧服，手里提个菜篮子不紧不慢跟在其后。
对方脚步略急，数里地也不过只花费盏茶时间。
直至行至一座略有气派的宅府前，年轻人朝身后谨慎看了几眼，从侧门遛了进去。
“燕府？”
戚无相默默记下这个府邸名字。
刚来晏阳城两三日的他思考不出什么，转身离开融入了人群。
……
黑虎佣兵团大厅。
偷摸进来的白袍戚无相正端坐首位。
前方黑压压一片三大佣兵团成员。
在他身侧，用绳子绑着三道封禁灵气的玄袍身影，正是莫言三人，口中也不知道被谁塞上臭袜子。
他们皆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首座高位的少年将黑虎佣兵团一干众人的阵符解开。
“把他们带过来！”
戚无相指了指角落的三人，立时，许七几人上前毫不客气将三人推搡过来。
“跪下！”许七喝道，他眼里满是畅快。
莫言回头，眼中发红，曾几何时一个二阶上级渣渣敢在他面前作狂。
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过身深深看向神色悠闲地戚无相。
戚无相摆了摆手，示意许七取出莫言三人口中的袜子，他实在是没那个癖好对着三只臭袜子。
“不说话？”
见三人袜子已取却都闭口不言，戚无相默默点头，并不着急问话。
朝一旁许七看了眼，语速颇慢的幽幽然说道：“重新给他们塞上，我要轮流问话，等下谁说谎，就宰了谁！”
轻飘飘，却动辄生死。
“你敢？”三人闻言双眼怒睁，神色狰狞。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莫要给你家族增添祸事，赶紧放开我等。”
“我有何不敢？”戚无相淡淡道，挥了挥手，“留下这个，这个，哦不，还是最右边这个吧！”
他将三人一一指点，犹如在选猪狗。
被人如此对待，三人肺都要气炸了，曾几何时他们才是那个首座上位，掌控他人生死命运的人。
莫言深吸口气。
看着这气质不凡的贵气少年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但自认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这位公子，我细细思考也想不出哪里得罪于你，更不知道你为何要撺掇黑虎佣兵团等擒抓我们。”
“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恩怨。”
“呵…！”轻笑一声，戚无相挑了挑眉，“恩怨？”
“我且问你，黑虎佣兵团是不是你们种下的阵符丹？”
莫言心中一紧，“莫非黑虎佣兵团是此人的势力？不可能啊，行动之前教主亲自调查过，不过是些无人庇护的小股本土势力。”
想到此处，莫言心中渐定。
点头道：“这位公子，阵符确实是我们所种，但，黑虎佣兵团并非你的势力，你的手，是否伸过界了？”
“呵呵…有意思，看来你把本土势力摸的很透啊，继续！”
“呵呵…！”莫言心中一松。
见果然不是少年的势力，莫言放下心来，此人应该是位刚出世的天才，根据一些灰色潜规则来说，少年的行为属于故意找茬儿了。
但很可惜，少年不在灰色人群之内，他注定想错了。
“修者世界，弱肉强食，我看你也是难得的天才，我们白莲教对于天才向来是持欢迎的态度，所以按道理说，我们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位置的人，你若是…”
“嘭～！”
不等莫言说完，戚无相骤然爆发，右腿猛的横扫而去，纯粹肉身之力砸在灵力被封的莫言胸口。
“咚～！”
墙壁震动，灰烬滚滚，右腿带出的劲风将莫言身侧的另一名玄袍扫在地上滚了几滚。
———静！
不管是佣兵团等人还是玄袍两人，皆是眼神震惊望向被嵌入墙壁的莫言。
此刻他身上绳索崩断，口中吐血不止，眼神惊恐不可置信。
“跟我讲拳头大小，弱肉强食，那是不是我比你强，就可以对你任意打杀？”
议事厅内，少年满含杀意的话语静静回荡，字字清晰。
戚无相缓缓转身，看向另外两人。
“生，还是死，随你们自己选，反正你们还有大把的人在周边活动！”
“噗通！”
另一位还站着的玄袍使者眼神惊惧的跪倒在地，看了眼已经低头的莫言与倒地的同伴一眼。
他肝胆皆寒，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还是活生生有贪念的人。
眼前少年明显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我说…我说，只要你不杀我，我都告诉你！”他实在是怕了。
这时，倒地的玄袍使者翻身爬起，眼神中虽有挣扎，却并未有妥协意思。
他看向跪地求饶的白袍使者，
吼道：
“萧景，你敢？别忘了你父母还在教主手上。”
名为萧景的玄袍使者闻言周身一颤，眼中复杂至极，下一瞬却满是怨恨。
他亦朝同伴吼道：“我知道我父母在教主手上，可我有什么办法？
我一死，你觉得他们还能活吗？两个无用的人，还是两个老人，请你卓立来告诉我，教主还会不会给他们养老？会不会？”
歇斯底里到最后，萧景逐渐低下头颅，直至触及地面伏在戚无相脚下，他喃喃地自语，说出的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修炼修炼，修炼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掘出了一股坟墓。”
声音不大，入耳的众人眼中却也流露出思考之色。
戚无相看着地上信念破碎的萧景微微皱眉，“看样子源头还是在那位所谓的教主身上了。”
现在也还不是心软的时候，他们强迫黑虎佣兵团抓走那些少年之时就应该预料好后果。
换句话说，黑虎佣兵团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危及到了自己家人，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守护住心中那杆对应生命的天平呢？
不能说没有，但在这个世界，在这种强者为尊的世界，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并没有从真正道德意义上能体现出绝对公平。
一切的前提，不过是为了活着。
“说吧，我的耐心有限。”他淡淡道，并不为萧景的无奈境遇有所动容。
萧景缓缓抬头，开始道出真正原因。
他们受白莲教教主之令，来偏远的晏阳镇抓取少年，目的是为了炼制【阴阳回元丹】，
此丹药一经服用能提升十数年寿命与数年修为。
炼制期间，需要童男童女地鲜血不断供应提炼，汲取其中的先天血精，融合灵药成丹。
而那些被抓去的少年被他们称之为人偶，三日一上交，来此接头的是四阶上级副教主王宗坤。
目前，已有四十名少年被送往西洲北地【融城】以北的【落沉谷】。
“没有道理！”戚无相摇头：“比晏阳镇偏的近的大有所在，此地距西洲融城足有六万里，你们教主为何偏偏选择此地？”
萧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那些少年有生命危险吗？”
“不知，因为我们来此地还从未回去过，真正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回去的副教主王宗坤。
戚无相一阵皱眉，坐回首位，手指不断在桌面敲击。
“你们用的玉简联系？”他继续问道。
“是的，大人，捏碎代表着情况有变，附近人手会赶来支援，先前已经捏碎两枚，但因为界阵的封锁并没有传出去。”
萧景说的很仔细。
眼中并没有出卖同门的愧疚，他们也不过是一群临时聚起来或贪念阴阳回元丹，或被胁迫做事的散修而已，他显然是后者，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戚无相点头，拿着许七从萧景身上搜出来的拇指大小玉简陷入沉思。
众人不敢打扰。
片刻后回神，抬头看了眼还在墙壁上挂着气若游丝的莫言，挥手道：“把他扣下来吧，看着膈应！”
众人汗颜，合着不是您给人家镶上去的么。
审问完莫言等人，戚无相屏退无关人员，开始问向扎尔三人先前追踪的府邸。
“燕府？”三人一惊。
“那是城主王朝风的府邸！”扎尔提示道。
戚无相一愣：“姓王却立燕姓为府？”
“额，是这样的大人，王朝风是入赘燕家，此人本是一介散修，当年燕家小姐燕语嫣在祁连山脉遭遇蛮兽围困，被王朝风所救，随后二人便走到了一起，这在晏阳城算是一段人尽皆知的佳话。”
“呵…命不错！”戚无相轻笑一声：“那他现在什么实力？”
“回大人，本来此人天赋一般，但听说在燕家小姐不遗余力地资源供养下，即将踏入四阶圆满之境。”
扎尔回道，说完脸上有些酸溜溜看向莫言。
莫言亦是无奈摇头：“命确实好！”
“你们两个有点出息好不好，学学琼娘子，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戚无相伸手指了指一言不发地琼娘子。
“额，呵呵…大人说的极是。”扎克满脸干笑，心道：“您是能不放眼里，我们就……。”
一旁的莫言大嘴一咧，道：
“嘿，大人你可能不知道，琼娘子也惦记过家大业大的燕府，当年女扮男装追求过人家，只是人家不好那口哈哈哈…。”
糗事被人重提，琼娘子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瞪向莫言：“老莫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坐于上座的戚无相再度无言，这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先说正事吧，闲话免谈。”
见戚无相正色，三人收起心思端坐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