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体炸弹的鼻祖张啸林
上海郊外武阳仓库。
杜悦升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了人力黄包车。
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之气还夹杂着淡淡的火药味，让他皱了皱眉。
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那些得到消息的青帮弟子，在自己没有下令前，为了搏出位肯定会不留余力的想办法营救黄老板。
已经做好了青帮弟子死伤惨重的心理准备了。
可当亲眼看到那武阳仓库外围地面上，躺着数千具青帮弟兄的尸体时，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随着杜悦升缓步走向武阳仓库，那些负责警戒的特战人员纷纷驻足，把目光投向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瘦小男子。
……………………
杜悦升在上海滩的名声丝毫不弱于他的师傅黄金荣。
甚至黄金荣不能办到的事，你找杜悦升说不准就成了。
所以不少人都认为杜悦升迟早会取代黄金荣，成为上海滩新一代的地下皇帝。
黄金荣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杜悦升的师傅，他对这个徒弟很是了解。
杜悦升出身卑微，微末之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发迹于黑帮，杀人放火如家常便饭，常年经营吸人骨髓的赌场和毒品。
可以说杜月笙的发家史和其它混迹于江湖的流氓混混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但在国难当头时，面对日军的威逼利诱，作为上海滩的头面人物，杜悦升不仅没有像张啸林之辈充当汉奸，而且出钱出力，倾尽所有以纾国难。
在事关民族存亡的大是大非面前，唐仁杰也得抛开他黑帮的身份背景，尊称他一声“杜先生”当得起一句民族英雄。
杜月笙一生仗义疏财，几乎买了整个上海滩的交情！
有诗为证：“春申门前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事情做成了，杜月笙也不居功自傲，好像刚刚立的大功和自己无关一样。
杜月笙为人处事绝在哪呢？
身为流氓老大，他不光讲义气，还讲文化！锦上添花的事不干，专干雪中送炭的事。
可自己的晚年并不如意，到了香港没几天，杜悦升就死在了香港，五姨太孟小冬一直伺候他。
可是死之后杜悦升留给孟小冬的财产是多少呢？
1万美金，孟小冬拿到这钱第一反应，这怎么能够啊，锦衣玉食惯了肯定不够。
杜悦升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女人是用来疼的，因为女人很蠢，她爱上一个男人之后，身与心都交给这个男人了，所以你要好好疼你的女人。
可杜月笙这么疼自己的女人，怎么才给留1万美金呢？
原来杜月笙临终前手头的钱就剩下了10万美金，咋分呢？
5位太太，每位拿1万；长子拿1万；未出嫁的女儿拿6000美金，出嫁的拿4000美金。
有人说杜月笙那么有钱，怎么遗产只有区区十万大洋？
杜月笙弥留之际，让家人打开保险箱，拿出一沓欠条。
家人一看，最少的5000美金，最多的500金条，你算算，这样一沓欠条，得多少钱。
最少上亿，那个年代上亿是什么概念？
可杜月笙却说给我拿个火盆来，他一张一张地看，又一张一张把欠条扔到火盆里全烧了。
儿女们非常不解，都很诧异。他只说了句：
“借出去的看上去是钱，实际上是交情。”
“感恩的，会永远记住杜家的好！”
“不感恩的，你们去要，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他撕掉借条，别人欠的账也就在尘世间一笔勾销了。
死前，杜悦升对儿女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没希望了，你们有希望，华夏还有希望！”
种种原因，唐仁杰没让张虎把这个杜悦升给一起做掉，毕竟除掉一个杜悦升还有无数个杜生悦冒出来。
所以愿给他一个机会和自己安排在上海的华东谍报组，组长刘宁谈一谈。
“站住，你是什么人？”
陪同杜悦升一同前来的车夫，默默挡在杜悦升的身前，小声说道:
“杜先生，你先走吧！”
杜悦升闻言苦笑一声，他又何曾没看见遍地的尸体呢。可是现在还走的掉吗？
强制让紧张的内心平静下来，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车夫小弟。
微微躬身抱拳道:
“在下上海杜悦升，可否容我进去与你们的长官一叙。还望弟兄们行个方便。”
“原来是你啊，进去吧！！”
此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杜悦升明显愣了一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行了？连身都不用搜吗？
负责外围警戒的一队长，见杜悦升还呆呆的愣在原地，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们如果不想进去的话，就快走吧，这里并不安全！”
对于这番催促杜悦升并没有生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沓银元。
递给身后的车夫小弟后，眼神示意车夫小弟。
车夫小弟毕竟是杜悦升的心腹，敢冒死陪他独闯龙潭，自然秒懂杜悦升的意思。
当看到车夫拿着这些银元向自己走来后，一队长的眼神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摸向自己腰间插着的手枪。
“这位爷守在这里也是辛苦了，这点银元是我家爷请各位爷吃茶的。”
“算是我们的见面礼了。”
“啪……。”
子弹划破了车夫的脸颊。
“要进就进，不进便滚。”
此情此景就连精于人情世故的杜悦升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快步向前，拍了拍车夫小弟的肩膀后，示意他把银票先收着，在外面等自己便可。
独自一人进入武阳仓库，并没有看到想象当中的黄老板与张老板。
映入眼帘的是早已摆放好的桌凳，和那正坐于桌前正微笑看着自己的西装男子。
未等杜悦升落座，西装男子便抢先开口问道:
“不知杜先生来此目的？”
杜悦升抱拳施礼:
“我为家师的事前来，他与杜四爷的恩怨我已知晓，还望杜四爷海涵，我愿同家师一道受罚，杜四爷心中之所想我青帮皆可满足。”
西装男子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你口中的杜四，杜先生此番前来恐怕是要失望而回了。”
什么？这人不是杜四，那他是谁？
压下心中的疑问杜悦升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敢问先生，究竟要我青帮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才会高抬贵手，放了我师傅与兄弟呢？”
“外面那些无缘死去的青帮弟子，也够平息杜四爷您的怒火了吧！”
“杜先生，别再试探了。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杜四。”
“至于你师父黄金荣与兄弟张啸林，你还是回去为他们准备衣冠冢吧！”
“什么，衣冠冢？”
此刻的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西装男子。
难道自己以前就想错了吗？连金钱的利益都没法打动对方，对方故意在此等我，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
对方在外面只有三十几人，自己上海青帮虽有数万门徒，但架不住对方的火力强劲啊。
死在这些人手上的青帮弟子加上武阳仓库外围的那些，定有数千之数了吧！
对方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杀黄金荣，我们青帮是阻止不了的。
杜悦升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隐晦威胁道:
“你们可知如果杀了黄金荣上海必定陷入混乱。”
“上海乱不乱又与我们何干？”
“当真……就没一点商量的余地吗？先生……”
此话说出，杜悦升的目光净显失落之意。
“你想知道我家老板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我家老板说你，头脑活络又机敏能干，懂察言观色又善解人意，虽坏事做尽，但没做绝，大是大非面前你也不含糊。有本事，没脾气。”
“那黄金荣与张啸林坏事做尽做绝，死不足惜，你救他做甚？”
“我们帮杜先生，除掉这两人，你绝对能够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上海滩皇帝。”
若是其他人在听到这番话以后肯定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可杜悦升是谁，华夏黑帮百年来第一人，定有他过人之处。
他只是微微愣神后，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道:
“黄老板是在下的恩师。”
“没有师傅与师娘的赏识，就没有我杜某人的今天，只要能够救出师傅师娘，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我也愿意答应你们的任何条件。”
西装男子闻言在心里对杜悦升高看了几分，我们老板看人还真是准，说杜悦升此人在大是大非，大恩大德面前确实不含糊。
“黄金荣此人最大的幸事，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吧。”
“当真让人钦佩。”
“罢了，我这就发报问下我们老板的意见，黄金荣此人在留他两日性命，等老板那里下决定。”
“不过，你必须配合我们的行动。”
原本杜悦升此时已毫无办法，当听到西装男子的这番话语后，他顿时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开口问道:
“怎么帮？”
“明天我们将给张啸林绑上特制的炸弹，让他进入鹰国驻上海大使馆内，炸死那里的鹰国鬼子。”
“你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是法国人以张啸海的独子作为要挟逼迫他这样做的。”
杜悦升闻言再次沉默了。
他俩都是上海青帮中的一员。两位性格迥异的人在乱世中结为异姓兄弟，共同抢占其他帮派的地盘。
这兄弟情谊的建立，源于一次生死相救的经历，当杜月笙身受重伤时，张啸林挺身而出，救了他的性命。
一位是赏识自己的师傅，一位是救过自己的结拜兄弟。
良久杜悦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后，坚定的说出两字:
“我去。”
西装男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道:
“杜先生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先生何意？”
“我家老板最恨作奸犯科之人，上海三大流氓我们为何只绑了两个？我又为何愿意帮你发那封，违反纪律的电报？”
说到这里时西装男子顿了顿，叹道:
“或许明后天，与你见面交谈的就是其他人了。”
“先生何意。”
“违反纪律被调往他处了呗，不过调走也好。”
“什么。”
“杜先生你也别试探我了，张啸林此人你是绝对救不得，也救不下的，我之所以还愿意和你交谈…………。”
说到这里时西装男子再次顿了顿后，接着道:
“罢了，若是杜先生执意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说下去啦。”
“我能问问先生的老板是谁吗？”
西装男子再次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
“杜先生你以后会知道的。”
就当听闻张啸林要被绑上炸弹，去炸毁鹰国大使馆时，杜月笙就已知晓眼前西装男子的老板是谁了！
再次沉默良久，杜悦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配合西装男子的行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