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仁杰为军改埋下的种子
开学的喧嚣与猎奇很快便被，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所抹去。
清晨，安静的云南陆军讲武堂校园内。第一缕晨光还没透过薄雾撒向大地，四周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讲武堂的起床号声便准时响起。
一连一班的众人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起床号响起后快速起身穿戴整齐，向大操场赶去。
不一样的只有右侧中间那张空床位的主人，在一星期前给全校师生们讲了一节天方夜谭般的课后，就再也没在讲武堂的校园内出现过了。
…………
每天清晨第一个出现在操场内的赵又新校长，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按时出现在大操场内。
在同学们晨跑训练前给大家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强调，军人作风，军队等级观念，军人的牺牲与奉献精神。
不知为何今天的赵又新校长在讲完这些后，并没有让连队的教员带领学员们去晨跑训练，而是接着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云南陆军讲武堂，全体教员必须并入学员行列，一同进行新式的军事知识学习，在场的教员们，如果有所不服，也请你闭上嘴后，离开我们的云南陆军讲武堂。”
“有人要离开吗？”
等了一会后，见台下的各列方队没人出列，赵又新继续大声道:
“我最后再问一遍，有人不服想离开吗？”
“那好，既然没人出列，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往后的日子里若是有人敢给我闹出幺蛾子，不管是谁直接滚蛋。”
“现在请我们的总教官说几句。”
无视了台下那些稀稀拉拉的掌声，一身笔挺德式军装的秦豹缓步走上前来，大声说道:
“赵校长，还有一点没有说，我其实是很不想教你们的，一是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二是因为在我看来，你们当中有些人不配成为军人，你们连军人最重要的天职都忘记了。”
“你们有谁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
见台下依旧沉默，秦豹继续道:
“既然没人回答，那我就告诉你们，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自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未来的三天，你们没有训练没有课程，你们唯一要做的便是，三天后交给我一份，一星期前唐旅长给你们讲课时的学习总结。”
“这篇学习总结将决定你们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讲武堂进行新式的军事知识学习。”
“听明白没有。”
“报告。”
“说。”
“请问唐旅长是谁？”
“唐仁杰旅长。”
“唐仁杰………一星期前……”
“竟然是他。”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由浮现出，一个星期前的中午，一位帅气的青年在阵阵春风的吹拂下站在同样的位置。
第二次面对全校师生时，在高台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没做任何的铺垫，直接开门见山道:
“一个国家的衰败是从军事的萎靡与鼎盛开始。一个国家的复兴同样也是从他的军事改革开始的。”
“鸦片战争之后的龙国历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过去所经历过的战争，从八国联军的侵华到甲午中日的海战，我们看到的是，我们龙国军队在面对外国列强时的不堪一击”
“但那样的时代终将一去不复返，也不可能在发生了，未来的龙国只会有静态战线的战争，双方理论上都使用了全世界最为先进的武器装备，我们龙国军队面对的也将是一流军事强国的冲突与战争。”
“战争将不是一个短期在战场上迅速决出胜负的游戏。战争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长期斗争。”
“战争也将不再是一次短暂的交锋，就能决定胜局，而是一次漫长的，长期的，双方持久的对抗与斗争。”
“自古谋一战者，得谋全局，当我们军队需要面对这种漫长的对抗时会导致什么？”
“会导致大规模的动员，使用义务兵为主体的军队。”
“或许在你们看来全面动员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先进团结的表现。如果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不能全面动员，一定是因为这个政府存在某种缺陷，或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号召力不足，在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全面动员战争，大规模的征兵，大规模的义务兵役制。也被认为是国家军事先进的象征与表现。”
“这些也是你们在小小倭国学到的先进军事理论之一。”
“这一经验实际上是诞生于19世纪，一直持续到现今或将维持更久。 为什么西方列强会产生这种动员总体战的思路，”
“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台下的众人开口回答，唐仁杰便自问自答的道:
“是因为在19世纪，随着基础教育的大幅度普及，以及非常重要的铁路普及，时代到了19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就开始形成了一种认知，”
“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是，谁能够在一个主要的战场上，集中更多的优势兵力。通过足够多的兵力优势，就能打赢对方。”
“确实，部队的主体依旧是大量使用步枪的步兵。配合越来越边缘化的骑兵，以及炮兵，在战场上决出胜负。”
“如果我们了解一下世界历史，像美国的南北战争，步兵滑膛枪所造成的伤亡可能超过一场战斗的90。”
“比如葛底斯堡之战，作为美国内战的标志性战役。由步兵枪械所带来的伤亡就达到了95”
“马刀和刺刀所造成的伤亡不到1。剩下的4到5左右是火炮所带来的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哪一方能拉出更多的步兵参战，能够集中更多的火力。就有着明显更高的胜算。”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些经过长期训练的职业兵，战斗时竟和平时为民战时为兵的义务兵，的战斗素质差不多。”
“这样就使得进行总动员，动员更多的作战力量，动员更多的部队，变成了一种很合理很廉价的战争方式。”
“可是你们有没有人想过，当战争结束以后，对于我们这个国家而言。”
“战争时期所产生的大规模动员，大规模军队，大规模伤亡，还有巨大的军工体系，都构成了非常大的负担。”
“一支远超我们这个国家经济能够负担的庞大军队，意味着什么。”
“意味……”
说道这里时唐仁杰顿了顿，轻叹一声后接着道:
“哎，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今天我们不谈民生，不谈经济，不谈发展，不谈金融体系，只谈军队。”
………………
“其实在我看来单一纯粹的步兵单位没有那么有用，随着战争的形式发生变化，科技武器变得越来越重要，想要有效的使用这些科技武器，部队就得花更长的时间来训练。”
“义务兵已经没有办法满足，我理想中的现代化战争需求了。”
“很多时候，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再是哪一方投入更多的兵力。”
“而是在于哪一方对于部队能够进行更合理的运作与布置。哪一方有着更好的侦察，哪一方有着更周密的计划。”
“而这一切都意味着，我们未来的军队只会需要更高素质的军官与士兵，这就是义务兵和职业兵的差距。
“现在的滇军就是如此，上限和下限之间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当我们军队需要面对一场长期战争时，打一场需要持续七八年之久的旷日大战时。”
“就算军队还能继续打下去。
“在这种总动员的模式下，民间也没有办法维持这样的长期战争。”
“老百姓必须要过日子，老百姓怕死，老百姓需要能够正常的生活。”
“他们不能够永远的生活在这种战争的状态下。”
“正因为老百姓没办法维持长期战争。”
“他们会不断的催促军队，要求军队快速的在前线决出胜负，这样就使得军队没有时间进行非常重要的计划与准备工作。”
“军队也被迫在前线发动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式冲锋，进行无数次不合理的军事行动。”
“总动员的时代，需要每个人都去参加军队作战，也不符合我对战争的预想趋势。”
“未来战争的趋势将会是，战争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
“在我这里，总动员速战速决的时代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需要军队职业化，技术化，专业化，去进行漫长的斗争来取得胜利。”
“当大部分人还在宣传，民众是勇敢的，民众能够维持战争的时候。”
“在未来那个分工越来越复杂，经济越来越细化的时代。你不能指望一般的老百姓愿意支持一场，旷日持久会影响到祖国未来的战争。”
“我理想中的军队是一支高度精英化，精兵简政现代化装备的忠诚军队。”
“如果我们不能知道晚清政府是如何失败的，我们就不能比较今天与未来现代化战争中，我们所可能遇到的各种危机。”
………………
没有加入那些正对唐仁杰展开议论的小团体，默默回到宿舍后的白崇禧，翻开了那个记满笔记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