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名声彻底没了
人走远了，聂二贵一棍子打断了路边的艾草。
聂民盛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我还等着用收音机呢！”
“民盛你别急，拿不回来就去给你买新的！”聂二贵对儿子一向好声好气。
“真的吗？自行车、收音机和手表都能买？得要不少钱吧！”聂民盛问。
“那还能有假？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聂二贵说。
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儿子。
聂民盛马上高兴了起来。
只要他的东西不会少，那就没事儿了。
给他买新的更好！
聂二贵舍不得对儿子撒气，又制不住儿媳妇儿，就只能找自己婆娘麻烦了：“还愣着干嘛，回去说！”
袁大珍不敢说话，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家中，大门一关。
聂二贵便说：“民盛，你先回屋去，我和你妈商量点儿事！”
“那我进屋看书去了。”聂民盛此前得了给他买新东西的准信，便万事不管了。
反正爸妈总会想办法的。
儿子进屋去后，聂二贵才沉着脸说：
“等她回来，就把她关家里打一顿，藏了什么东西，都搜出来，再分家就是！”
这个“她”，谁都知道是谁。
“那分了家，她还能把名下的地给我们？还给咱种地？”袁大珍犹豫的说。
她们这两把老骨头，要把三家的地都种好，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那一套不好使了！你瞧她还好好听你的歪道理吗？”
聂二贵现在看这个没用的婆娘就来气，就知道弄那些小把戏，糊弄儿媳妇儿那个傻子还可以，可人家现在不傻了，还想糊弄！
“这要闹出去了，咱们家的名声可就坏了！这日后别人怎么看咱？”袁大珍说。
“今天这一遭，你觉得咱家还有名声吗？谁还会觉得咱们对儿媳妇儿好不成？”
聂二贵没好气的说：“我是看出来了，为着这点名声，束手束脚的，屁用没有！”
袁大珍咽了口口水，提心吊胆的说：“可咱还指着靠民安的名头，分地时分点好地段的地呢！让人知道我们打民安媳妇儿了，队里还能答应吗？”
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聂二贵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棍子说：
“那就等明年开春分完地再打！
分完了地，各家的地各家管，咱也不用怕名声不好，大队的人排挤咱了。
等咱们民盛考上了大学，有出息了，把咱们接出去，可就和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了！到时候他们还得放过来巴结咱！
咱们分家不分房，粮食还放一块儿吃，也还住一个屋。
她手里没钱没粮，吃不饱饭，我们还没法子拿捏她给我们干活儿？到时候给点吃的打发了就是。
她若是不听话，打也打服她！”
袁大珍打了个哆嗦，心想：“老大媳妇儿，我好好的话你不听，这下好了，都是你自找的。”
“孩子读书要用的东西不能缺，自行车没票不好买，到时候拿回来就是。
收音机和手表，儿子急着用……听说省城有南方来的东西，不要票，明儿我带上钱，跟儿子去一趟城里！”聂二贵说。
儿子读书最紧要，袁大珍点了点头。
这边聂家人合谋算计云清，那边云清和队里的叔伯们，听着早间的收音机节目，乐呵呵的到了城西公社的农场里。
各队集合的晒谷场上，放眼望去，乌泱泱的都是二十到四十岁的青壮年男子。
云清一个精瘦的小姑娘，又是自行车，又是收音机的，十足的显眼。
水田大队的大队长丁志喜立刻被老支书叫去一边谈话了：
“怎么弄这么一小姑娘来？不是说了，要青壮年吗？别的活儿自有农场里的人帮忙！”
丁志喜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老支书还亲自过问了，连忙甩锅：
“实不相瞒，这姑娘确实是她家里的壮劳力，次次拿满工分的！”
“哦？这么厉害？叫啥？”老支书来了兴趣。
这么厉害的姑娘，可以做个妇女典型了，他家那口子正愁去哪儿找这么个人物呢！
“云清。”大队长丁志喜说。
老支书皱了皱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忽然想起来，今年公社接到的表彰，战斗英雄聂民安的媳妇儿不就是叫云清？
听说英雄还留有遗书，交代了家中情况，专门恳请组织照顾她呢！
老支书一问，果然是她！
“我记得聂民安英雄不是还有个堂弟吗？怎么让英雄遗孀来了？”
丁志喜满头大汗，老支书怎么连聂民安有个弟弟都知道？还特意说是堂弟，这是连聂民安不是聂家亲生的都知道了！
他摸不准老支书到底还知道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聂民安英雄的那个弟弟，在县城读高中呢！从来没干过活儿的。
他们家，云清同志挣的工分儿最多。”
“……”老支书看了一眼站在队伍里，像一棵小树似的云清，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事儿。
又问丁志喜：“为何又是自行车，又是收音机，还带了那么多的行李？云清同志是不是和家里闹不愉快了？”
“咳咳！”丁志喜心里直打鼓，老支书怎得这么关注云清？
“老实说！聂家的情况，我会派人下去调查的，你要是有隐瞒……”
老支书沉下脸来，气势逼人。
大队长丁志喜忙道不敢，把聂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这次他是十足的公平公正了，没有偏颇任何一方，只是把自己在其中主持公道的形象美化了一点。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老支书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难怪聂民安英雄没有放不下养大自己叔父叔母，只交代把抚恤金给叔父叔母还养恩，却专门请组织照顾媳妇儿呢！
英雄牺牲的消息，才传来没多久，只来得及报丧，给了抚恤金。
公社里也是了解了聂家的情况，知道云清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唯独地里的活儿干的好。
分田到户这才选了水田大队优先试点，到时候给她分一块好田，也算是对得起英雄在天之灵了。
如今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