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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章 血月将映篇第1章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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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大殿内空间很大,周围十六根两人粗的岩石殿柱雕着飞蛇浮雕花纹,一直延绵攀爬到了大殿顶端。几蛇首于顶端中央汇聚,吐着信子,坠下一颗硕大的夜明灵晶。但此刻那本该照亮周围黑暗的夜明晶体早已经失去了维持发光的能量,再也发不出一丝光芒。还好大殿屋顶有些破败的地方,顺着残洞将一丝丝阳光照射进来,细微的光柱让大殿内有了微微光芒,不至于漆黑一片。

    夏藴朝着里面走着,大殿当中居然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属飞船,也不知是怎么运到这里的。这艘飞船的样式很古老,应该有着几十年的历史了,就这么放在大殿中央,除了压垮周围些许的岩石地砖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夏藴很熟悉这艘飞船,这是她噩梦的开始……也是希望的结束。

    “你说,它是一艘神奇的船,它可以笔直的飞向天空,跃过云层,穿过这个世界的防壁,到达另一个我从未听到过的地方。”飞船的另一边,一名男子也用手轻轻划过这飞船的船身,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另一面的夏藴走来:“在那,有你的家乡,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奴役的完美世界……”

    终于,男子走出阴影,在一道光柱下站定,张开手望着那道光芒照射在手掌上,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再次挥洒在地面。

    这男子一头紫色的短发,麻布条随意勒住额头。一副刀砍斧剁的脸颊,镶嵌着一双透彻的眼睛,透出一股坚毅的神色。衣着很随便,宽松的上衣宽松的裤子,腰间用腰带收紧,衬托出完美的身材。

    “但你不走。”

    夏藴望着他喃喃道,好像他的话让她回忆起曾经。她恨着这个男人,后来慢慢的,好像恨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幻像了很多次,但真的再次遇见却如何也恨不起来,有的好像只有无限的平静。

    男子手掌一摆,身后甩来一张不大的竹木茶桌,轻飘飘的落在男子面前。男子跪坐而下,端起青瓷茶壶将两只茶盏斟上茶水,阳光下热气升腾。

    “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多少次我都想说服自己和你离开……可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还有无数的不平等需要去制约,有无数的被奴役者等待着解放。南北之战,我丢盔弃甲退回北方,哪怕那样,我也一定要带上这艘船,因为它能提醒我,有一天……这个世界也会成为你家乡的样子。”

    夏藴手掌撑着飞船的船身,缓缓的攥成一个拳头,突然猛砸在厚重的船身之上,低沉却充满怨恨的闷声道:“所以为了你的梦想,把我变成现在这样!这就是你说的大义?”说着单手扯开胸前的铠甲,露出赤裸的胸部以及腹部。那完美的身体此刻暴露出来,只见双乳下方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直延续到腹部,里面肠子以及内脏直视可见,这些五脏六腑,仅靠着腹部两边,穿过肌肤如小指般粗细的线紧紧缝合在一起,透过细线挤压成扭曲。

    京落好像不敢去看夏藴的身体,连忙的低下头,看着茶杯中自己愧疚的脸庞倒影,沉思了半晌:“这件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命来偿还。我的命灵当初便交于你,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捏碎它。”

    “我恨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那时你是为了众生,所以我犹豫了,恨和爱交织,我只能远远的逃离你!”夏藴说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恶狠狠的看着鲸落:“但现在的你,为了权利,甘愿成为恶魔,控制着血灵屠戮那些你曾为之奋斗的普通人!你已经堕落了!所以……我再也不会犹豫,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灰飞烟灭!”

    说话间夏藴将手掌的指尖顶住自己的胸膛前,掌尖缠绕着的能量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以将隔着肉皮的心脏穿透。

    京落看在眼里,他似乎不敢注视那道,留在曾经爱人身上的永久伤痕,再次低下头长袖隔空向上一挥,一股力量将夏藴拉下来的铠甲再次合上。

    “我以为,恨,能让你更顽强的活下去,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说我唯一的私心,恐怕只是我的命灵因此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和隐藏……”京落说着,看着身旁的飞行器:“我之所以做出改变,是有一个人对我说,欺凌弱小强者为尊是人性中不可拔除的恶,想做到真正的平等,只有靠心存平等的强者,用实力去制定规则并维护,这样才能创造我梦想的世界!”

    “现在的你和兰珀的强权联合有什么区别?你已经变了,后续的掌权者依旧会变,到最后世界依旧是这个不平等的世界。”

    “我不想解释什么,人性本恶,又善变难测……人自然不行!创立善的强权,镇压恶者心中之恶,需要的是神!一个永远公平且永远不朽的存在……所以,我要创的是……神!”京落说着抬起手臂将拳头攒紧,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他梦想中的天堂!随即好像发现自己的激动,迅速平静下来说道:“当然……那些还过于遥远,但这个世界,过了今天,一切不公都将烟消云散。”

    夏藴脑中也在挣扎,她面前的京落究竟是谁,为什么如此陌生?曾经那个带领奴隶军团反叛联盟,视兄弟如手足,意气风发有着自己梦想的青年。此刻,带着血灵屠戮平民,无视生命,践踏着他曾经为止奋斗的理想!

    好像,一切依旧奔着曾经的梦想而去,却已经偏离了目标太远。

    位置不同,思考方式自然不同,夏藴此刻显然无法理解京落言语中,那所谓的大局。但她的确也下不去手,她并不惧怕自己会因此丧命,但之前种种仇恨,却好像在见到这男人的一瞬间,便消散了许多。

    但夏藴知道她该做什么,咬了咬牙再次下定决心,一把摘下头盔,丢在一旁,黑色的长发随即散落下来,眼神再次回归坚毅:“世界再怎么不公平,也比被血灵屠戮要好,那些被奴役的人起码今天还活着……所以,我必须阻止你!”

    说着,咬了咬牙,心中一横,手掌猛的朝自己心窝刺去。

    京落手指探入茶水中,粘上几滴水滴,手掌一翻快的看不清动作,三滴水珠弹射而出,下一秒便击中了夏藴的三个脉络。

    这时夏藴的动作停在那里,手掌距离胸口只有分毫的距离,却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翟的流动,及是生命力的流动,通过身体百脉流淌全身,随着成长而增强,又随着衰老而减弱。”京落缓缓起身,缓缓拿起那杯被自己喝的剩下一半的茶水,朝着夏藴身下一撒,顿时一道薄薄的淡蓝色屏障从水印中凝聚出来,将夏藴封在里面,而后将茶杯放下继续道:“懂得锻炼这股翟能的人,我们称之为翟者。修炼并摄取这股能量,将延缓生命力的衰退,并得到普通人看来极为奇异的能力。但消耗永远大于摄取,生命力早晚会枯竭,老师说过,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兰珀,你为什么还是不懂呢?”

    夏藴虽然无法动弹,却也听出鲸落并不是在和自己对话,瞳孔尽可能的朝另一边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大殿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本不想打扰你们的感情纠葛呢……”

    男子迈步走出,果然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也是最有权利的人……联合王朝的主宰者,兰珀王!

    “师弟啊,你还是和老师一样,总是这么爱说教……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呢?”

    “如果懂了,你还会来这里找我吗?”

    “我知道这是个圈套,可这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不论怎样我也要来啊!”兰珀王说完,竟然丝毫没有什么对战的状态,而是手掌一招将之前那茶桌吸了过去,摆在京落对面,自顾自坐下,斟了杯茶抬手递给对方:“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没必要一上来就你死我活吧?沙都的茶叶多金贵,那妮子既然不喝,不要浪费,反正我们也不在乎这点功夫。”

    京落接过茶杯,与兰珀面对面跪坐下来。

    “这是盘很大的棋啊,师弟你容我猜猜,我真的想知道我猜的是否正确……”兰珀摸着自己的下巴,手指轻轻左右摩擦手掌下茶盏的边缘:“月寿边关一战,奴隶军团溃败,你折了青羽卫,被逼只能撤向北方,这一局我赢一子。”

    好像被提及曾经的痛处,京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如果不是你用了卑鄙手段,青羽卫怎么会哗变。”

    “卑鄙?我只是用那个副卫长的妹妹要挟了他一下,亲情有时候比信仰要来的真实一些嘛。”兰珀抿了口茶,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接着猜,我的人侦察到了一队车队绕小路撤离月寿一路北上,我原以为是你,便派金甲卫士前去截杀,金甲回报说失手了,你当时并不在车队里……”

    夏藴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回忆起自己跟随女眷们撤离战区朝北方前进时,突然一金甲武士杀到,将所有人屠杀干净,自己也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如不是靠着黑塔的保命手段,估计也死在了那场截杀中。

    兰珀朝着鲸落身后的夏藴一努嘴:“想必她便是车队中的幸存者吧。”

    “没错!”

    “金甲的实力你我都了解,留活口不是他的作风,而这个女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也就好解释了。答案我猜应该就是命灵,你用你的命灵维持了她的生命机能。但命灵不属于她,只能维持却不能治愈,想来你又用了其他方法吧。”

    京落感受着身后夏藴看向自己的目光,本不想解释,却最终叹口气,脸色略带歉意朝着兰珀,却是在向夏蕴解释:“芒砀山战役我们摧毁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夏藴,并且得到了很多关于人造战士的相关资料,资料上面详细介绍了借用血灵之力塑造一具,拥有超强恢复能力躯体的方法……”

    兰珀嘿嘿一笑:“那截杀就算我扣半子吧,金甲失手后,我又亲临沙都截杀你,那一战,我却发现命灵已然不在你体内,这导致你实力下跌,因此我把你重创。可惜你修炼的功法特殊,不催毁命灵,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消灭你!这局我只得半子!”

    “这就是天意,你袭击时,夏藴已经带着我的命灵离开了沙都!她带着对我的恨逃离……直到今天。”

    兰珀打量着不能动弹的夏藴,摇了摇头略带惋惜的说:“命灵替代了她的生命源,只要她不死,你就可以永生不灭。可惜命灵提供的能量是有限的,你是在消耗你自己的生命力分而供养两个生命。”

    “我本想把自己也改造成夏蕴的样子,可惜翟者的躯体对血灵有先天的排斥。”京落说着嘿嘿一笑:“在我即将扛不住的时候,身在斩杀者组织中潜伏的桃花翼告知我了一些关于觉醒者的事情。我想了一下,如果我被感染,撑过去能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是我命大,又或许是因为命灵在夏藴体内受到了斩杀者体质的影响。但不管为何,我成功了!”

    兰珀扭动了一下脖子,放下茶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你是重伤之际才被血灵侵蚀的。但鉴于你敢如此赌命,我可再扣两子。”说着捏着手指算了算:“接下来你便开始扩充你的感染者军团,你手下卫长也从斩杀者中叛逃,为你招揽了一批所谓的魔化者。控制着血灵充当死士,为你攻城拔寨!一年前,你打到月寿时却又将血灵散去,为的就是激起联合王朝的恐慌,尽快促成斩杀者组织对你的合围吧。”

    “你猜对了一半,为了对抗联合王朝,我不得不牺牲很多无辜的普通人,以诞生更多觉醒者与你抗衡。但世界终要归还予他们,战士够用即可,更多的牺牲平民没有任何意义。”

    “好好,之后我受到其他藩国的压力,只能与斩杀者协商,对你进行北伐!斩杀者齐聚北方,你自然算到这妮子会来找你,当她带着命灵进入你身体感知范围时,你散发出强烈的气息!外人以为你在挑衅,其实你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你的命灵又回到你的身边了!以此诱引我来找你!”

    京落拍了拍手,他很佩服兰珀的推测能力,兰珀来到这座大殿的时间很短暂,却把所有事情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但他知道,兰珀就算明知这是个陷阱,也依旧会钻进来……毕竟命灵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这是一个不可拒绝的阳谋。

    要知道,‘命灵’是一种很玄妙的存在。

    老师传渡兰珀的功法名为:皇寰三灵宝录

    三灵分别为,势灵,命灵,运灵。这种功法修炼极为特殊,归为术士一类,却又像炼器师,需要用自身的翟反复锻造提纯着三灵,令其更加强大。三灵介于纬度之外极难获取,至于获取方法早已失传,只有靠着持有者传渡将其传授给下一任的寄灵人才能获取。

    “如果不是你,老师早已将三灵全部传渡于我了。”一直平静的兰珀,此刻完全站起来,声音微微上扬,显然思绪波动极大。

    京落点点头,也站起身:“生而为人,很累,那场大病,如果老师不渡命灵相救,或许那样离开要比现在平静的多。”

    “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了,我已经来了,让我看一看你后面还有什么计划?”

    “没有什么了,把你留在这里,而后让人取代你的位置,从根本上暂时解决问题,直到神的诞生。”京落微微一笑,神秘说道:“要知道,桃花翼所造的人皮面具以及改变气息的秘术,可是连你的金甲也无法区分出来的。届时南北明面相对,暗中串联,那个时候我便会从王朝内部着手改掉不平等的阶层制度,那时北方的敌人虎视眈眈,身边不时出现恐怖的血灵,也不怕那些藩国因此不满反叛!毕竟拥有外敌内部才会更加团结。”

    兰珀听完,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捂着嘴,指着京落放肆的笑出了声:“这个计划……有些好笑……只要我回去一切便会不攻自破。”

    京落双眼微微闭合,脚掌轻轻踩踏脚下的地面,顿时一道蓝色光晕从双脚处朝外扩散而去,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不规则光环,映照在了地面:“既然来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回去吗……命蕴现!”

    随着京落的话音落下,那蓝色光晕逐渐清晰,圆内七个不规则的符号如同北斗七星般排列闪现相互串联,其中六个符号暗淡,一个符号闪耀。紧接着大圆周围十二颗棱形镶嵌一圈,如同钟表盘周围镶嵌的宝石,其中七颗缓缓亮起光芒。

    夏藴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翟者之间的战斗,她知道,这个光晕叫做命蕴,为先天所赐,鲸落所对应的蓝色便是水,也可称之为属性。

    中央七星图案名为命理,对应人体内极其隐蔽的七个独立脉络,灵,魂,体,魄,精,气,神。鲸落亮起的便是其中的,体之命理。

    至于最外围的十二钻光,称之为命势,随着修炼等级分为十二宫,命势点亮越多则说明等级越高,实力越强。

    这些年过去,京落的命势十二宫居然点亮了多达七颗,相比之前多了两颗之多。

    看到京落的命蕴图,兰珀也是一丝惊讶闪过:“老师说过,你的体质多病,却又命属体之命理,虽然有了老师命灵加持也绝不可能突破五宫!怎么会修炼到七宫?”

    鲸落手掌一招,无数的水珠在空中凝聚,最终炸开,一把淡蓝色的宝剑便赫然出现。鲸落抓住宝剑轻轻一挥:“拜你所赐,血灵感染增强了我的体质!”

    兰珀眼眶中眼睛滴溜溜一转,身形猛然略起,朝着京落而去。但当他即将接敌时,身体却诡异一闪,手中一道紫色光构符箓射出,目标竟然是其身后的夏藴。

    显然兰珀小瞧了自己的师弟,眼前一招制敌并不可能,既然如此他便打定主意,直接攻取京落的命门,夏藴身体中的命灵!

    命灵不灭,寄者不死!但身为皇寰三灵宝录的传承人,兰珀当然不舍得毁掉命灵,他自然有方法强行将命灵传渡给自己!

    兰珀微微一笑:“往日棋局算来还输一子,今日一战且算半子,我定要半子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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