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荒野迷途
我和张葫芦在嘉峪关外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道观。张葫芦一口咬定，失踪的人就在那里。他急不可待就要下到那条沟里，往道观前行。
我一把拦住了他：“等等，情况不对。”
张葫芦：“哪不对了？”
我见张葫芦一点脑子都没有，就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张葫芦：“嘉峪关啊，还能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嘉峪关外的戈壁。这地方方圆百十里都没有人烟，怎么就有这么一座大庙？”我认真地跟张葫芦分析道。
张葫芦却说：“现在不是古代了，出了嘉峪关照样有人烟，怎么就不能有庙？”
听到他这么说，我很无奈。我告诉他，因为要来嘉峪关采风，我专门查了当地的资料。嘉峪关从明朝初年开始建立要塞，到了明朝中期正式建成现在的关城，这一带一直是战场。不管是当地地方志，还是其他古籍，嘉峪关城官外都有没有关于道观的记载。
张葫芦很执拗：“书上说的不一定就准，万一有书上没记载的呢？”
我笑了，带着嘲讽的口气跟他说：“大哥，这是戈壁滩，就算有庙，狂风大雪，风沙漫天，能这样金碧辉煌吗？”
张葫芦听了我这话之后呆呆想了好一会才说：“那也得去看看。”
我有些恼火问他为什么？
张葫芦说：“吃羊肉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这一个月在嘉峪关失踪的不只是你说的那俩人，还有另外的人。我没细说。加上你说的俩人，八对，十六个人。都是在嘉峪关城游览的时候消失的。”
我见他说一半留一半的，没好气地跟他说：“一口气说完，别故弄玄虚。”
张葫芦倒是没发火，他干脆一口气都把他知道的都讲了个清清楚楚。
张葫芦先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是便衣警察，一个多月前这地方连续发生了失踪案，他被派来调查。为了掩人耳目，他扮成江湖骗子的样子，来秘密调查。他每天都出在嘉峪关周围寻访，动动不就掐手指做算卦的样子其实是幌子。他有一门绝技，就是足迹寻踪。这是他真正的杀手锏。他好多次跟着足迹都走到了嘉峪关外，但是因为风沙太大，戈壁的上的足迹不好寻找，所以都半途而废了。就在昨天，小雅和词作家失踪了，他根据最新的脚印才找到了这里。
足迹寻踪这事情我听过，对张葫芦说的话我是相信的。可是他说自己是便衣警察，我这就不信了，看他那样子，贪财好酒的，怎么可能是警察。不过我俩身在戈壁滩上，我也没办法去跟老板打电话证实他的身份，就暂且相信了，反正我有一点我肯定，他不会是歹人。
不过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就问：“张葫芦，你是警察，那你还搞算命这一套？”
张葫芦笑着说：“我哪会算什么命哦。”
我又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多少钱？”
张葫芦说：“昨天晚上你老板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从昨晚就偷偷监视你，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今天你在银行取钱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偷偷看，你取多少钱我肯定知道。”
我心里想着你个混蛋，敢监视我。不过转念又一想，我怎么都是有打坐功夫的，被张葫芦监视了将近一天居然没发现，这说明他有点本事。于是我就笑着跟他说：“张葫芦，你既然是警察，那就把六百块钱还给我。哪有警察办案还收钱的？”
张葫芦一愣，义正词严地说：“这是两回事，你这件事是私事，要是你去报警，我绝对一分钱不要你的。”
这货还挺奸诈，成功拿捏到了我老板的软肋，见他这么说，我就不提钱的事情了。就问他：“你坚持往那个庙里去？”
张葫芦说：“足迹到了这里就消失了，那里是嫌疑最大的地方。当然，除了足迹还有一个理由。我查过地方志，从清朝嘉庆年间开始，嘉峪关外黑山湖旁，每隔三年就会莫名其妙有人失踪，每次失踪都是一男一女。当地老百姓说黑山湖里有黑龙，失踪的男女是被神龙收了。”
我笑了笑说：“什么神龙收了，怪力乱神不可相信。”
张葫芦说：“这当然，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不过，你要从这些迷信的史籍当中寻找出有用的东西。”
我问张葫芦：“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葫芦开始引经据典，他说在地方志里我还查出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嘉庆年间，川陕作乱的白莲教被镇压，其中一支逃到了这里，他们在嘉峪关外安营扎寨，修筑道场。嘉峪关的游击将军率部清剿，有一百多残匪逃入祁连山，最后不知所踪。后来传说那一百多人在祁连山里建了一座庙，但是从来没人发现。
我虽然知道白莲教，但是没有听说过他们有建设道场的记载。白莲教兴起于南宋时期，他们从佛教衍生出来的，就算建庙也不会建道观。所以张葫芦滔滔不绝说了这些，我心中依然存有疑虑。我把这个疑虑告诉了他。
张葫芦急了：“先不管这些，去看看。你看这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城里。”
张葫芦这话点醒了我，先去看看总没错。我不再跟他争论，跟着他一起跳下了两米多的沟里，沿着沟里的羊肠小道向着那座金碧辉煌的道观走去。这一走又印证了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直到暮色四起，我俩都没有走到那座道观跟前。
“不走了。”我丧气地说道。
张葫芦：“再走两步，不然力气白费了。”
我一屁股坐在土坡上，说道：“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说不定这个庙就不存在。”
事情就是那么巧，我这话刚一说完，那座庙居然不见了。这一状况让我俩目瞪口呆。
“我操，遇到海市蜃楼了。”张葫芦惊呼道。
我摇了摇头：“海市蜃楼不会有这么长时间。”
张葫芦听了这话之后绞尽脑汁思索着，突然他兴奋地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我瞅着他，慢悠悠地问：“说说，为什么？”
张葫芦说：“海尔兄弟看过没有。他们路过一个古战场，就看到了古战场里打仗的情景。根据里面的科学解释，是磁场造成的。刚才我们看到的肯定就是磁场造成，这说明在古代这里一定是有一座庙。”
看他脑子不灵光的样子，我不禁皱眉头。心想，这样的人还能做便衣警察？
张葫芦应该是从我脸上读出了不屑，他补充道：“你别不信，肯定是这样。”
我看看，再看看渐渐变黑的天空，从土坡上站了起来：“走了，回城，再不回城就该让狼吃了。”
张葫芦也看了看天空：“你别乌鸦嘴了，万一真有狼怎么办？”
我丝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回应：“你才乌鸦嘴，这里不可能有狼。”
张葫芦瞅了瞅我，迈步就走：“就算没狼也得快点走。这戈壁上早晚温差太大了，要是在城外过一夜，不冻死也得冻傻。”
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紧跟着他，沿着沟里小路又原路往回走。可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这条沟就像没有尽头一样，我们俩走到了天黑依然没找到当时下来的地方，而且沟两旁的土坡越来越高。黑色的天幕包裹下来，我俩就像在黑洞洞弯弯曲曲的煤矿坑道里一样，这感觉让人压抑。
我和张葫芦合计了一下，先出了沟再说，我俩往土坡上爬，好容易才爬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我俩就高兴不起来了，我们四周全被黑暗笼罩，天空也是黑的，居然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张葫芦不在意，他从身后的箱笼拿出两只手电：“放心，有这个。”
那时候的手电都还是装的电池的。我接过手电试了试，发现不怎么亮。我说：“是不是电池没电了？”
张葫芦说：“不可能，都是新装的电池。”
他夺过我的手电，拍打了一下，又往上推了推开关，嚷嚷道：“这不亮了吗？这不很亮吗……”
话还没说完，他变哑巴了，我看到了张葫芦一张被惊恐扭曲的脸。
我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张葫芦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眼睛，眼睛，绿色的……”
我顺着手电的光看去，前方的黑暗中居然出现了十来双绿色眼睛。是狼群，那些狼正在冷冷地看着我俩，随时准备发动袭击美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