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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杀人的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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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松云道人离开王屋山之后才发现,大清已经亡了。新的时代,必须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身份,他思考很久,去了军阀的队伍做了伙夫。

    民国年代,城头变幻大王旗,今天是段大帅当政,明天就换成了曹督军掌权,松云道人所在的队伍也是隔上一年半载就换个阵营。他们的队伍从河北打到湖南,从湖南打到浙江,从浙江又到了陕西。因为这频繁的战乱,他随波漂流,竟然也走了大半个中国。

    可惜,从民国初年到北洋军阀倒台,他游走了大半个中国,竟然一个合适传授点徒弟都没找到。也就在这时候,他所在的部队被阎锡山吞并了。他所在的连被派到风陵渡守黄河。上面肯定是不放心他们些被收编的旧军阀余孽,专门派了军官到他们队伍,他所在的连队派来一个连长。

    连长姓禹,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看起来得有一米八多。禹连长性情直爽,嫉恶如仇,对士兵很好,跟大家同吃同住,还不克扣军饷。他经常教士兵练武,在士兵眼里,他功夫了得。据他自己说,他得了形意拳的真传。就不克扣军饷这一件事,在士兵眼里就是好长官,更何况他还那么能打,他很轻松就赢得了士兵们的喜爱。

    松云道人对这个禹连长也是很喜欢,经常给他开小灶。每回开小灶,禹连长都喊着松云道人一起喝点。道士修炼,只要是得了真功夫,大多数都会喜欢喝酒,而且功夫越深酒量越大。松云道人是成道的真人,他的酒量那是不见底。禹连长酒量也很好,有个外号叫禹三斤。两人都能喝,喝着喝着就处成了朋友,干脆以兄弟相称。松云道人说自己已经五十岁了,禹连长便喊他一声沈大哥。

    有一天,禹连长找到了松云道人,对他说:“沈大哥,我明天就要离开风陵渡了。”

    松云道人一愣,问道:“你要调走了?”

    禹连长说:“上面给了我一个好差事,让我去太谷县做县长,明天我就得去上任。”

    松云道人笑着回应:“好事啊。”

    禹连长却说:“沈大哥,我是舍不得你。我这一走,以后肯定不回来了,你都这个年龄了,还独身一人。不如这样,你跟我去太谷县上任,我在县里给你谋个差事,帮你置办点田产,你找个老婆,就踏踏实实在山西过日子算了。”

    松云道人很感动,笑着说:“那行,我后半生可就指望你了。”

    禹连长拍着胸脯说:“虽然你我不是亲兄弟,但我已经把你当大哥。长兄如父,我禹某人一定会照顾好老哥。”

    也许是长兄如父这句话触动到松云道人的内心,因为在道门里,师父和徒弟之间其实就有一层父子的关系。而道门里面最好的一层关系就是师徒之间如知己好友,也就是即是师又是友,又有法脉上的传承。

    想到这层关系,松云道人心想,我大江南北走了快二十年,一个徒弟没碰见,这个禹连长心地不错,不如观察观察,如果可以,那就把他收入我的大弟子,传续我白云门的道法。

    有了这个想法,松云道人决定随禹连长去太谷县。他要观察考验禹连长,只有这样才敢把白云道法传给他。

    为什么要考验呢?这是道门的规矩。因为人心最难测,师父必须确定徒弟是有德之人。当年在长安酒肆,钟离权遇到了吕洞宾就对他进行了十次考验,后来被称为钟离权十试吕洞宾,成为道门传承的一个佳话。到了北宋时代,张伯端得了金丹之道修成之后,他忘了了这个规矩,连着传授了三个徒弟,却都传错人了,他自己本人也遭受了灾祸,差点被发配流放。这就是后世说的,张伯端三传匪人,三遭天谴。

    就这样,松云道人跟着禹连长来到太谷县。刚到太谷县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事,让松云道长对禹连长刮目相看。

    这事要从县里的警察局说起。民国了,县衙里的衙役们摇身一变成了警察,班头成了警察局长。虽然换了身份,但他们在旧时代欺男霸女吃拿卡要的恶习是一点都没改,反而随着权力的增大,更加变本加厉。

    这个警察局长姓苏,四十多岁,平时就一个爱好,喜欢玩女人。食色性也,这俗世之中就没有几个男人不好这口。从养生角度说,男人四十多了,一周有个一两次是最科学的,可这苏局长不成,他是天天玩,一天不玩就不舒坦。日子久了他的身子也就被掏空了。

    花园花团锦簇,自己却有心无力,这苏局长就很上火。他就四处想法想重振雄风。男人重振雄风无外乎两个方向,一是靠自身的锻炼,一是药物的辅助。在民国那时候,锻炼这方面都是靠房中术。可苏局长他不懂,他认识的人也不懂。那就只能靠药物了。虎狼之药吃了不少,可不仅没用处,身体更差了。

    也就在这时候,手下人到办公室告诉他,县里的广宏堂药铺里有秘方,但是店老板从来不轻易拿出来。

    苏局长听了立刻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问:“什么秘方?”

    手下小声地说:“局长,听说叫什么龟龄集,大清那会从宫里传出来的,听说乾隆老佛爷就是吃了这玩意儿才活了八十多岁。”

    苏局长闻知大喜:“那你废什么话,快去给老子搞点。”

    手下却很为难,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苏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大洋拍在桌上:“去,快去。”

    手下:“局长,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人家根本说没这东西,不卖。局长,我可是去求了好多回,提了你的名号,照样不管用。”

    苏局长听了就怒了,骂道:“妈的,活到头了。”

    苏局长抄起盒子炮,骂骂咧咧地就去广宏堂找老板算账。

    再说这广宏堂,他是太谷县数一数二的大药房。龟龄集是他们药店的秘宝,他本来是一个广嗣之方。所谓广嗣之方就是说帮人生孩子的方子。当然除了能帮年老无子的人生孩子,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男人阳道伟岸。这东西效果太好,从开始有了这方子,广宏堂就立下一个规矩,若是看到那些真是眼看要断了香火,有需要的人,才给做点,不能以此物赚钱。因为如果让好色之人得到,用了这药,难免要去做有损伦理道德的事情。所以,每次做药给客户,店家都会要求保密,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让苏局长知道了,而且手下跟他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之后,他已经鬼迷了心窍,拿着枪,带着人就闯进了广宏堂药店。他大摇大摆地坐下,把枪往桌子上一拍,就让人喊掌柜的来问话。

    掌柜的和老板都来了,看到是苏局长,倒也没在意。店老板在太原城也是有关系的,别说一个小小的局长,就是太谷县的县太爷他也没放眼里。更何况,这个苏局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所以当苏局长提出要龟龄集的时候,店老板就说,没法做,缺药材。

    苏局长眼一瞪,对老板说:“老子给钱,你去备药。”

    老板笑着说:“局长大人,要以前吧这药好配,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根本就不好找。”

    苏局长将信将疑地:“什么药么,我去给你找。”

    老板说:“这药得是用东海的玳瑁,长白山的梅花鹿,就两样就不好找。”

    其实龟龄集根本不用这些药物,老板这么说就是想让苏局长知难而退。

    苏局长是个半文盲,他问:“玳瑁是什么?”

    掌柜的替老板说话了:“玳瑁就是大海龟。”

    “不就是王八吗?我今天就能给你搞来。”

    掌柜掌柜的见苏局长这么无知,鄙夷之情就浮在了脸上,他慢悠悠地说:“王八是王八,海龟是海龟,如果王八和海龟一样,那太监还和男人一样呢,不能搞混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局长那方面已经不行了,听到太监俩字觉得格外刺耳。他阴沉着脸:“你们欺负我没读过书。把药方拿出来,我自己去配。”

    掌柜的冷笑:“局长,这药方不只你一个人要过,阎大帅也来要过,我们说这东西传出去弄不好会损天理,阎大帅就嘱咐我们一定要保密,谁来都不给。”

    苏局长一听就怒了:“妈的,你拿阎大帅来压我。没听出老子的口音吗?我是五台的,阎大帅的亲戚。”

    掌柜的:“哪又怎么样?”

    苏局长拿枪对着掌柜的:“信不信我崩了你。”

    掌柜的丝毫不惧,轻轻推开他的枪管:“局长,杀人可是犯法的,你这枪还是收起来,别闹得不愉快,不然这事不好收场。”

    苏局长顿时觉得被侮辱了,直接拿枪顶住掌柜的脑袋,恶狠狠地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掌柜的也火了:“有种的你来,你来么。”

    很多事本来可以没事,就怕激,这一刺激,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广宏堂的掌柜的就把苏局长给激起火来了。一个说打死你,一个说你来么,说着说着,苏局长热血上头,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掌柜的脑浆子都给打出来了。

    见把人打死了,苏局长依旧嚣张,把一百块大洋放桌上,告诉店老板,这事丧葬费,他勒令老板三天内把药方叫出来,不然还会拿枪再来。

    这事很快就在太谷县传开了。同时,广宏堂的老板也把状子告到了禹县长那里。禹县长一听就火冒三丈,立刻就要把苏局长叫来问话。松云道长就把禹县长叫到一旁,悄悄对他说:“老弟,你千万别冲动,这苏局长真是阎锡山的亲戚。我看,你不如把苏局长送到太原城,让阎锡山自己处理。这样即保了你的官声,又少了很多麻烦。”

    禹县长怒不可遏:“大哥,我知道你走的路多,吃的盐多,别的事我能依你,这事没商量。”

    禹县长不再听松云道人的劝阻,把苏局长和广宏堂药店的老板都叫到县衙院子里,当场问话。

    禹县长问苏局长:“人是你打死的?”

    苏局长恭敬地说:“太爷,擦枪走火了,我也没想,他骂我,自己往枪口撞的。我给丧葬费了。”

    禹县长问店老板:“他给了多少?”

    广宏堂的老板说:“给了一百块大洋。”

    禹县长对店老板说:“你拿一百块大洋,让他一命抵一命。”

    苏局长一听就毛了,略带威胁地说:“太爷,你刚来太谷还不熟悉情况,有句话你听过没?”

    禹县长问:“什么话你倒是说说。”

    苏局长得意地说:“能说五台话,就把洋刀挎,我可是五台的。”

    禹县长没理他,进屋拿出了自己当兵时缴获的指挥刀,问苏局长:“你是说这样的刀吗?”

    苏局长:“太爷,你这话问的,这当然是洋刀。”

    禹县长把指挥刀抽出刀鞘:“这刀怎么样?”

    苏局长:“一般吧,太爷,我家里有把比这个还好的,是阎大帅送的,要不你我送你。”

    禹县长冷笑:“不用,我手里这刀用起来更顺手。”

    说话间,禹县长挥刀就扫向苏局长的脖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局长的脑袋已经掉在地上。他的身子晃晃悠悠硬挺了片刻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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