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领悟
就连“狂风领域”下方的泥土，都被那原始而狂怒的力量翻起！
其中的石块卷入其中，立刻就被风刃斩成了沙砾般大小…
“麻布披风男”飞速后退，避开了“狂风领域”。
他刚才所在的位置，那只被泥土与岩石构筑成的大手抓握着的“猎心者”，
立刻被卷入“狂风领域”之中，
仅仅只是眨眼间，大手，连同“猎心者”的尸体，就同时被风刃绞碎！
“狂风领域”的后方，
半空中漂浮的大巫医发出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
“狂风领域”的前方，草木飞溅，沙尘漫天，俨然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
“麻布披风男”眉头紧锁，
这道魔法，已经超出了寻常“高阶风行魔法”的范畴。
如果他是一名只掌握了“风行之力”的“四面体”强者，
那么依旧可以靠着自己体内的“风行之力”，和对于“风行之力”的独特理解，
以“解魔法咒”，来化解掉这道魔法。
但他本身，却是一名“元素使者”，虽然也掌握了“高阶风行之力”，
能够施放一些“高阶风行魔法”，但对于“风行之力”的理解，却并不算精深。
他能够用“解魔法咒”，化解“中阶风行魔法”，和一些比较弱小的“高阶风行魔法”，
但如此强大的“高阶风行魔法”，却是无法化解。
而且他隐约察觉，这道魔法之中，似乎隐含着某种独特的力量。
这带给他的感觉，就仿佛这道魔法，是拥有生命的一般…
它很愤怒，很狂躁…
它渴望摧毁，渴望复仇…
最重要的是，它在不断吸收着周围空气之中微弱的“风行之力”，
并且借此不断成长…
正常情况下，一道“高阶魔法”施放完毕后，
其中蕴含的“超自然力量”，并不能让其一直存在下去。
除非是采用魔法阵的形式，为其源源不断的提供“超自然力量”补给…
但这道魔法却截然不同，它可以自行吸收空气中的“超自然力量”，
达成自给自足的同时，甚至还在不断变强…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阻止它，
那么理论上，它就会不断变强，不断向前…
它的“体积”也会不断变大，最终必然会在这片大陆上，引发一场浩劫…
“麻布披风男”飞速后退，避免自己被卷入“狂风领域”之中。
同时，他的思维在不断转动，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消灭掉这道拥有自己意志的魔法…
如果是之前的他，
巴不得整片大陆上所有的生灵全部都投入“死亡”的怀抱，
尤其是瑟雷铎王朝的人，和那群背信弃义的矮人…
但现在，他对于生命，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或许是生命的另外一次开始…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活着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价值…
即便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对抗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敬…
…
“亚瑟…终有一天，你要继承王位…”
“你知道‘费尔兰德’的含义吗？”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儿时的场景…
那时，他的父亲，费尔二世，蹲在他的身前，用慈爱的口吻询问道。
“是指费尔家的领土吗？”
这时年幼的他，当时的回答。
费尔二世摇了摇头，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
“费尔家族，是因这片土地而得名，而并不是这片土地，被冠以费尔之名…”
“亚瑟，你要记住，费尔兰德的人民，才是费尔家族最珍贵的财宝！”
“守护他们，守护这片土地，是我们费尔家族的使命…”
“身为费尔家族的成员，你要用余生来坚守这个使命，并且为它而自豪！”
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这一次，是在他的“加冕大典”上。
从年轻时就跟随在费尔二世身边的将军－－恩格斯·洛瑟玛，
站在他的身边，手持费尔二世那把因战斗而折断的宝剑…
“今日，我们失去了费尔兰德的王者，英勇，果敢，且一心为民的费尔二世…”
“但…我们又迎来了新的王者！费尔二世的子嗣，亚瑟·费尔！费尔意志的继任者，费尔三世！”
恩格斯亲手将那把折断的宝剑，交付给亚瑟，并且庄重地为其戴上了那顶原本属于他父亲的皇冠…
“亚瑟·费尔…费尔兰德的王者！费尔意志的继任者！伟大的费尔三世！”
“为我们的王者，献上赞歌！”
那一天，是亚瑟·费尔生命中，唯一被民众赞颂的一天…
因为在那之后，“费尔三世”，就成了费尔兰德民众口中的笑柄…
父亲的离去，以及盟国的背弃，让年轻的亚瑟开始质疑起“费尔意志”的意义。
他认为，一味地付出，会导致费尔兰德什么也得不到。
在那时，古埃尔文王朝还未彻底消亡，
不过腐败问题，却成了压垮民众的最后一根稻草。
瑟雷铎王朝的创始者们，找到了亚瑟·费尔，
请求他变卖物资，帮助瑟雷铎推翻古埃尔文王朝的统治。
一心想要改变费尔兰德的亚瑟，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答应对方的请求。
不久之后，古埃尔文王朝灭亡，
原本属于古埃尔文王朝，以及周边小国的领土，全部被统一，
一个崭新的秩序，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建立，名为－－瑟雷铎王朝。
在瑟雷铎王朝成立之初，亚瑟依旧与其保持着贸易往来。
他从瑟雷铎王朝的崛起中得到了些许启发，
打算让费尔兰德，也走瑟雷铎的“征服之路”，以此壮大国力。
但这样做的话，却是违背了费尔家族世代所坚守的“费尔意志”。
自己的父亲，费尔二世曾经对自己说过，
无论何时，费尔兰德也不会以武力，去征服其他的人类国家。
不过，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死在古埃尔文王朝，和矮人的双重背弃之下…
他为了人类，为了整片大陆无私付出，却只是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父亲的遭遇，让亚瑟下定决心，要以瑟雷铎王朝的手段，去征服周边的国家。
但当他将这个想法，告知费尔兰德大将军－－恩格斯·洛瑟玛之时，
却遭到了对方的坚定拒绝，并且，恩格斯还以费尔二世的名义，痛斥亚瑟忘记了“费尔意志”。
费尔兰德的军队，原本就在费尔二世阵亡那一战中损失惨重，
剩余的兵力，又都只听从恩格斯的调遣。
只要恩格斯不同意，即便亚瑟一意孤行，也根本无法调集兵力。
无奈之下，他这个“征服大陆”的想法，只能被迫夭折…
无法调集兵权的亚瑟，觉得自己空有一个王位，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仿佛一个被架空的“傀儡帝王”。
而就在这个时期，一直与费尔兰德保持贸易的瑟雷铎王朝，
却突然给亚瑟送来了一封信件…
信件之中指明，要亚瑟当众宣布，费尔兰德将与瑟雷铎王朝结成联盟，
费尔兰德，依旧还是叫做费尔兰德，只不过将会废除王治，改为由“议事团”来决策国家之事。
而亚瑟·费尔，以及费尔家族日后的正统子孙，都可以成为“费尔兰德议事团”的重要议员。
如果亚瑟答应这个要求，那么瑟雷铎将会与费尔兰德共享他们的科技，
让费尔兰德民众，能够和瑟雷铎人民一同进步…
这个提议，如果从费尔兰德民众的角度上去看，似乎还不错。
但在当时的亚瑟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是瑟雷铎王朝忘恩负义，想要吞并费尔兰德的野心。
亚瑟愤怒之余，心中对人性仅存的一丝善意，也彻底消亡…
在他看来，自己在瑟雷铎王朝还未建立之时，就对他们提供帮助，
如果没有费尔兰德，瑟雷铎王朝的那些创始人们，或许早就被古埃尔文王朝的军队踏平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而现在，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想要吞并费尔兰德，
这，就是帮助其他人的下场！
那一天，亚瑟来到了他父亲的坟墓前。
他知道，那坟墓之中，并没有埋着费尔二世的遗骸…
那是一座“衣冠冢”，费尔二世，和王后在战场中丧生，
据说他们与一众将士的尸体，都被火焰焚烧，根本就无法区分，只能全部就地掩埋…
亚瑟对着坟墓痛诉自己的遭遇，
他发誓，自己不会再为了其他人而奋战，
他会为费尔家族，找到更好的出路，
至于费尔兰德，如果那些民众们愿意追随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彻底放弃他们…
但事实上，在那一刻起，亚瑟就已经放弃了费尔兰德，放弃了这片土地上的民众…
他选择了一条称不上是正路，但也未必就是歧途的特殊道路。
加入了“圣临蔷薇教派”，成为了“死亡”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言人…
后来，瑟雷铎王朝大军入境，
恩格斯不出意外的选择了避战…
而费尔兰德大多数的民众，也都选择归降于瑟雷铎王朝。
这样的结果，亚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出乎他预料的是，依旧有一群人，愿意追随着他，
与费尔兰德共存亡，与瑟雷铎的入侵者奋战到底。
这群人，让亚瑟再次萌生了想要保护费尔兰德的想法；
或者说，那守护费尔兰德的想法，只不过是在他的心中沉睡，
又被唤醒了而已…
海伦特斯峡谷的那一战，亚瑟舍弃了一切…
为了得到取胜的机会，他背叛了自己的导师，亲手杀死了他…
同样是为了那渺茫的取胜机会，他牺牲掉了费尔兰德那些相信他的子民…
他一意孤行，无视导师的劝告，
动用那自己尚无法完全控制的力量，
最终，导师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强行干预战争的结果，引来了一位恐怖存在的注视。
那些被“死亡气息”控制的瑟雷铎王朝士兵，
仅仅在一个呼吸间，就在亚瑟的眼前，全部炸成了碎肉！
海伦特斯峡谷，瞬间就变成了一片血腥的！
亚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他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离开了费尔兰德…
战争的结果，已经不用再揣测…
费尔兰德方面的反抗力量，已经被自己亲手抹灭，
而瑟雷铎王朝，虽然损失了一万多人，但那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亚瑟很清楚，入侵费尔兰德的瑟雷铎军队，共有三个军团，
每个军团，都至少有一万人左右。
自己应该是灭掉了一个军团，不过剩下的两个军团，依旧可以占领费尔兰德…
自己终究还是背弃了“费尔意志”，
费尔兰德不再存在，自己也失去了所有信任的，和信任自己的人…
踏入“赞恩部落”领土的那一刻起，
亚瑟就没有想着自己还会活下去…
他只想早一些回归“死亡”的怀抱，
但可笑的是，在“死亡”面前，他竟然胆怯了…
亲眼目睹一万余人，在自己的眼前化成血海…
亚瑟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让他心底，对于“死亡”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
他不敢终结自己的生命，只能像一个游魂般漫无目的地在林间游荡…
直到他遭遇到了“泥沼怪”，直到莱迪等人，救下了他…
“麻布披风男”，就是亚瑟·费尔，
“伟大的费尔三世”、“费尔兰德的王者”、“费尔意志的继承人”
……
那些都是他曾经的称号，
但现在，他只是他自己…
卸去了一切负担，卸去了一身枷锁…
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多了五千多人的名字…
他们,是费尔兰德的子民；
他们，为了费尔兰德而牺牲…
亚瑟终于领悟到了父亲口中，“费尔意志”的真谛…
那些人民，才是真正的费尔兰德…
“每个生命的存在，都有各自的价值。”
……
亚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那道“狂风领域”。
他的表情肃穆，身上披着的破旧麻布披风，在狂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
他突然展开双臂，口中高声念诵出一段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