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丁一树的到访
苦难,苦难,分不清是先有得苦还是先有得难。对于丁潇潇来说,苦和难好像都是一起的。
自从母亲上吊死后,家里就剩下了奶奶方兰唯一的至亲。日子就像一碗白开水,冒着热气,却不能解渴。
母亲孟灵芝去世的那年冬天,很冷,很冷。即便是睡在奶奶方兰的怀里,丁潇潇也总会被冻醒。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可以烧炕取暖。没有暖气,只能靠多盖些铺盖。偶尔丁潇潇也会被奶奶的哭声吵醒,那种压抑着小声的哭声,伴随了丁潇潇的很多个无眠的夜晚。
父母的去世,让本就不是富裕的日子更加的艰难。可是再难日子还要继续,好在村里同族的亲戚偶尔也会救济一些食物。丁潇潇和奶奶方兰都尽力的在活着。因为他们的心中有着同样的目标。
只是随着冬天的到来,奶奶方兰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方兰不禁为了来年田里的收成犯了难。
原来,丁一海和孟灵芝的名下有着八亩的农田。以往每年都可以在秋收的时候卖些粮食贴补着家用。虽说不上多富裕但也能让一家人不愁吃穿的同时可以小有富余。可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地怕是也种不了。
只是,方兰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早已对她家的地虎视眈眈了。
那是母亲孟灵芝去世后的不久的一天傍晚。丁潇潇和奶奶方兰早早吃过了晚饭,在屋里洗漱准备着休息。突然大门被人在外面拍响。
“谁呀?”方兰问道。
“婶子,是我,丁一树。”门外的人回答道。
“是一树呀。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方兰边问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婶子,你开下门。我进来说。”“来了,来了。”方兰开门让丁一树进到了屋里。
只见丁一树提着一兜苹果和两盒老年人喝的奶粉。方兰让丁一树进屋后,自己锁好房门后也跟着进屋坐在了床边。丁一树则拿了个板凳坐了下来。待坐定了后,方兰才看见丁一树提着的东西。
“一树,这不年不节的,你这是干嘛呀?”方兰挪了挪屁股,往床的边缘又靠近了点。
“婶子,看你这话说的,我看看自家的婶子和侄女,那还不是应该的吗?我大侄女是睡着了嘛,怎么大伯给你买苹果来了,都不叫人呀!”丁一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戏谑的说道。
“一树呀,潇潇睡着了,不然一定会喊你声大伯的。”方兰看了看床里面背对着他们的丁潇潇连忙的解释道。
“哦,这样呀。”丁一树仿佛知道丁潇潇在装睡,故意拉长了声音。“好了,婶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了,我就明说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田地的事。你看,你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种着那么多的农田,那八亩的地,你给我,我每年给你一千块钱,怎么样?”丁一树又推了下眼镜望向方兰,从外套棉袄的内兜里掏出一千元的现金和一张写着字白纸。
“婶子,要是同意的话,你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这一千块钱我就给你留下。”说罢,竟然还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印泥。
“不行。我不同意。”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丁一树一激灵。原来是一直装睡的丁潇潇,此刻丁潇潇已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气的通红的脸上一双因为愤怒而瞪大的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丁一树见到丁潇潇这般模样不禁嘴角抽动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可不能插嘴哦!不然天上打雷会被雷打的哦!”倒是方兰听着丁一树说完,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从知道来人是他丁一树之后,方兰就已经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了。
“一树,你看今天也有些晚了。这地就算给你种那也要等来年开春了,不是吗?马上都数九了,等来年我将地里的麦子收完的,再说。”方兰说罢便起了身,站在了丁一树的对面。
“婶子,你这是要逐客了呀。也行,今天的确有些晚了,那我明天白天再来,婶子,你也好好考虑考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丁一树识趣的将东西和钱收了起来,起身往卧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下,一树,你把这些也带着吧。”方兰说罢将丁一树带来的苹果和奶粉塞到丁一树的手里。待丁一树出了门后,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说是卧室其实也就是一间砖头砌起来的偏房,丁一海和孟灵芝在世的时候,一家都住在偏房北边的两间瓦房里。他们不在了以后,方兰领着潇潇住那里总是睹物思人,后来干脆将堆放杂物的偏房收拾了出来,放了张床和张桌子,几个板凳。奶孙俩人就在偏房住了下来。
丁一树走后,方兰心事重重的坐在床边,即便双脚冻的冰凉也没有坐到被窝里。
“奶奶,他是坏人,不可以给他,爸爸就是他害死的。妈妈也是。”彼时年幼的丁潇潇对田地压根没有概念。她只知道丁一树不是好人,他要什么都不能给他。
“潇潇,不可以乱说。”方兰斜着半个身体伸长了胳膊,够着潇潇的脑袋,用手摸了摸。“很多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大人的事就由大人去解决。”方兰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奶奶,我听你的,那你也赶紧进被窝好吗?我们一起睡觉。”
“好,潇潇乖”那晚丁潇潇知道奶奶方兰一夜都没有睡着,因为她也一夜没有睡。
冷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又快到月半了。”潇潇听见奶奶轻声的言语道。“哎”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是丁潇潇却听出了无奈和心酸,还有一些莫名的担忧。
那声长长的叹息在丁潇潇的心里回响了很久很久,像岁月那么长,像日子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