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话说黎皖等人被拉下地，枕城再醒来直面看见地狱，脚趾头都在发麻，使劲搂住暮光，双腿盘在他腰杆上。暮光道：“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枕城摇头，靠在他肩膀上。曹暮光对他的好奇更盛，搭话道：“顾哥是什么时候干这份工作的呢？”枕城道：“来研究基地的话，比暮平早半个月而已。”暮光道：“那顾哥有喜欢吃的东西吗？不是我吹，我做饭很好吃的，以后经常来家玩吧。”
枕城道：“没事，我不挑。依暮平的喜好就好了。”暮光道：“那糟糕了，我只记得哥哥以前的喜好，现在喜欢吃什么都不了解了。”话题转向暮平，他心思却全放在对岸的宏伟城镇上，敷衍道：“没事，和以前一样就行。”
枕城想想，说道：“确实没多大改变，就连胃口也一样，一直都吃不了多少。”黎皖在后面小声嘟囔道：“暮光怎么就没在乎过我喜欢吃什么啊？”
踏上实地，一众城墙将他们隔绝在外。靠近大门，里面传出不少人的哭喊，其中一道女声透过叽叽喳喳的人群，声嘶力竭喊道：“阎王大人，我给你磕九万磕头。不求你能惩罚曹暮集团，就求求你给我孩子丢块烙饼吧。”
浑厚男音暴喝道：“停！都给我闭嘴。”
吼得大声的转为低低抽泣，而少年着急的声音终于被听到，他哀求：“大人，我妈身子不好，你让她从油锅里出来，我替她下去炸！”
妇人压抑哭诉：“孩子啊，我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曹暮灾那个龟孙伤害成这个样子！没关系，就算脸都被插上动物的毛，妈妈也还在，妈妈永远认得到囡囡，囡囡永远是最漂亮的。”
苍老嘶哑男音喘不上气来，他似乎也是趴在地上无数遍重复：“我要回去，让我回去，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此时阎王的属下讲话：“大家都不要着急了。杨浒绝对可以替你们报仇的，先在此处生活吧。让你们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但你们可以在此处，待到可以宽恕为止。”
所有人冷笑，没有答话。一汉子怒骂道：“宽恕个屁！咱们世世代代都在佛关住着，那曹暮集团一来，就要赶我们走。还种些怪花怪草，还在河里排放毒，拿我们当试验品，看看我身上的疙瘩，绿的，都长骨头上了，见都没见过，死了都还痛的玩意，凭什么要我们原谅！”
女泼妇也站出来，与生前不同，十分冷静说道：“阎王大人，我可以准确的跟你说，要是我们之前有得罪过曹暮集团的地方，我也就认了。但那些狗娘养的玩意简直就是个变态，还让我女儿去跟狗交配，生下来的孩子把她肚皮都胀破了，看她的样子，肚子都在地上拖着走的！”
终于有个读书人插上了嘴，“无常认为该怎么原谅？”
无常说道：“你们遭受过苦难，更应该知道和平来之不易，也就更该原谅，早点入轮回。”
书生继续道：“然后我们现在所承受的事情，只有我们的后代记得，杨浒记得，那些施暴者却不记得是吗！如果真是如此，就算赶出去，那么他们还会再回来的。”
老兵边擦枪边严肃补充道：“有人到脑壳上拉屎，不打回去，还在心头抬高自己的，嚷嚷原谅和平的，是阿q。我不是阿q。”
群众没有吼叫，可四周滚滚岩浆却丝毫未减。他们麻木，是对疼痛的麻木，不是被欺压的麻木。而大部分人坐在角落，看都没看阎王一眼，他们在想家，想部队，想幼年的时光。他们一辈子没读过书，讲不出漂亮话，自然也听不懂。他们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回家。
曹暮平听完里面的动静，提前跟后面人打好招呼：“进去后，绝对不要说自己和曹暮有关系，知道吗？”
几人点点头，其实听到一切的程仙等人，对这群疯子，真都挺犯怵的。
阎王吼道：“都住口！此处乃审判司，那里容得下你们这群鸟嘴叽叽喳喳，先给我打入拔舌村去，再做打算！”
现场终于安静，旁边的小鬼又开始了，禀道：“大王，容小人多嘴。那群佛关人，本是不该堕入此处，因迟迟不肯轮回才放来吓吓他们，如此贸然行刑，恐有不好。”
阎王抓耳挠腮的叫：“真是气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惹得俺好不顺畅，天上那群家伙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黑无常嘟囔：“也是无招啊，据说不肯轮回的善人越来越多，就算一生风调雨顺，也不肯还生。”
阎王叫：“都怪曹暮！啊啊啊啊，看俺亦去宰了他们。”白无常禀道：“可是大王…”阎王不满道：“快闭上鸟嘴！俺正发火，唠叨什么！”他继续说道：“门外有几个活人。”阎王道：“嗯？给我抓进来！”话说门外曹暮平等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出现牛头马面，拉住他们，二话不说便拉入殿内。
一行人扑通在阎王面前跪下，暮平头磕水面，抬不起头。只能看无尽轮回镜中的意识，层层涟漪消散，刚看清点其中轮廓。头上的魔王恶狠狠喝道：“原来这厮便是曹暮家的独生子，先打他个十八层地狱！”
第一块火签落下，他看见曹暮光脚上被拴上铁球，一口气堕入水底。
阎王一拍桌子，质问手底下的鬼判官，喝道：“看你记了个甚么！这女的究竟是叫曹黎玉，还是程仙。”
鬼判官接过册子，也不知从何道起。
阎王才没耐心听他解释，对歹毒之人便只会丢火签，大叫：“打打打，两个灵魂没一个好东西，都给爷死光！”
随即程仙脚下也出现个铁球，句话喊不出，只能忍耐恐惧被拉下深渊。
然后阎王才将目光移到红极境地两位负责人身上，高声质问，“你们为何定要帮曹暮为非作歹？道出缘由，可减缓苦痛。”
暮平感觉嘴巴上的力道松开，他大口喘息。身旁的顾枕城先说出：“为寻心上人，无论值不值得。”
阎王道：“倒是个痴情种。你呢？”
曹暮平毫无波澜，如果说谎，旁边肯定有东西能鉴定。虽然他也没打算说谎，“我才是曹暮集团唯一继承人。”
阎王脸部青筋暴起，将册子砸在鬼判官脸上，大吼：“我看两人元神明明在四十上下，你为何又记成只有十八九岁！难道是觉得本王呆傻，连元神都看不到了吗。”
鬼判官百口莫辩，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暮平趁机发力，绳索发出断裂音，浑身上下的束缚解脱。他却没有与阎王宣战，竟选择趴回镜面。
半晌，阎王才有开口：“哼，还真是。既然如此，你也给我死！死在十八层地狱吧。”
暮平使劲瞪大眼睛，铁球终于来了，脑子里一直围绕一个念头。“要看到，要看到镜子下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百针穿眸，烈火灼烧，寒冰刺骨也没有让他眨一下眼。
到底是什么？奇怪，我记得我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啊，到底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镜开啊！给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