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庙堂不惜苍生苦
雁门关外，唐小鱼双剑舞动如欢脱的锦鲤，他的眼神狂妄至极，蔑视眼前的数万狼牙大军如视草芥。
耳畔喘息声，风雪呼啸声，狼牙军临死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唐小鱼护在疲惫的苍云军身前傲然而立。
“你们先走。”
她的声音平淡至极，似是在极力克制冲上去斩杀狼牙的冲动。
柳沧走上前想要说什么。
唐小鱼回过头一个眼神将他逼了回去。
柳沧口中的话硬是咽了回去，这一路上渐渐地对唐小鱼言听计从，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薛直冲唐小鱼点点头，眼神示意众军士撤退。
他心中明白，强弩之末留下只会拖累唐小鱼，观她武艺高强，若是单打独斗可能还更好脱身。
另一边，葛尔东赞与独孤问俗看着无双乱杀的唐小鱼暗暗心惊。
两人踌躇良久，一时间不敢上前，若问武艺，二人在狼牙军中可谓顶尖的存在，但眼前这个中原女子的气势与剑法，竟让他们感到了胆寒！
眼见大军士气被一个女子杀得越来越低落，独孤问俗赶忙骂了一声：“可恶！咱们长生天的子民居然让一个中原女子挡住了去路，说出去还有脸在这军中立足吗？不如你我二人合力将她击退如何？”
葛尔东赞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要急，先让士卒们耗一耗她的体力。”
独孤问俗啧了一声，知道这个同僚怕死，只能心中再生一计策，闭目沉思会后破开军队上前喊话。
“这位姑娘武艺高强，敢问师从何门何派？”
唐小鱼停下剑招，侧头瞥了对方一眼：“七秀坊~！”
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雪原之上清脆无比。
独孤问俗想了想，随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已经占据李唐半壁江山，今日与我们作对，恐怕将来等我们大军南下，你们这区区秀坊之地，恐怕~~~。”
他话说一半没有说下去，而是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对方，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赤裸裸的威胁。
将来大军南下，这笔账一定会好好算算。
唐小鱼闻言反笑道：“将军，多谢你的提醒，不知将军可否原谅我杀了你这么多手下，让我投入你的麾下？”
独孤问俗见她如此回应愣了愣，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唐小鱼化作燕雀孤鸿飞了过来，一柄通体湛蓝如冰晶的剑刃刺向自己的眉心。
葛尔东赞大喝一声上去阻拦。
独孤问俗连连后退，甚至连滚带爬的往后躲避模样狼狈至极。
众狼牙军也回过神来，蜂拥而上的围了过去。
唐小鱼面无表情的一剑插在无名狼牙军的喉咙里，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太可惜了，就差几寸的距离。”
独孤问俗闻言惊怒交加，刚刚若不是葛尔东赞及时提醒，他恐怕已经成了唐小鱼的剑下亡魂！
“上！活抓了她！”
顿时喊杀声震天，无数的狼牙军群起而攻之，将唐小鱼团团包围。
葛尔东赞想了想提醒道：“不能让薛直跑了，让军队拖住他，我们追！”
“好！”
独孤问俗惊魂未定的应了一声，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后军上前拖住唐小鱼。
大军之中，唐小鱼如一只浴血的燕子，左右穿梭在乱军之中冲杀，单方面的收割狼牙军的生命，尸体与血色在这茫茫雪地之中格外刺眼。
“糟了，杀得太尽兴！”
唐小鱼立马回过神来，察觉到四周已经不见了两位大将的踪影。
她如入无人之境，无视身旁的数万大军，不断搜索着二人的身影。
狼牙军见她愣神，以为此女力竭，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围上来。
唐小鱼深吸口寒冬冷气过肺使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雁门关方向递了一剑……
雪还在下，有的人吓破了胆，有的人吓得呆愣在原地，数不清的狼牙军尸身躺在地上已经冻得僵硬，刚刚那招剑破虚空，硬生生打出了一条丈宽，由狼牙军残破尸身铺成的血路！
唐小鱼反映过来，跃上一名骑兵的头顶，斩下对方的头颅后，骑上马背朝着雁门关方向追去，心中思绪开始变得繁杂。
“刚刚陷入了无我之境，只是以杀入道，真的，不要紧吗~~~？”
武道二字千变万化，有的人以杀证道，有的人以武入道，对战当中参悟招式演变无穷，若长期用血来铺垫武道，那么杀气与招式将不再是武学，而是杀人技！
心态也会发生变化，慢慢的视人命如草芥，变成冷酷无情的人，甚至在人性与无情的复杂心理下入魔癫狂。
她心中的烦闷化作一声轻叹，口中的雾气随着景象快速向身后划过。
唐小鱼疾驰在茫茫雪地之上，凝视着不远处越来越高大的雁门关城墙。
雪地上又隐隐血迹，看来是苍云军逃向关内时与狼牙追兵有过小摩擦。
突然，一具狼牙军的尸体映入眼帘，唐小鱼表情出现少许波动。
越往关门方向行去，尸体越来越多，当发现苍云军尸体的时候，唐小鱼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杀！”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还在原地，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雁门关的城门之下，薛直浑身是伤护卫众人逃入关内。
不远处的独孤问俗与葛尔东赞冷漠的看着柳沧与韩卫城。
“不自量力。”
“我说，与这两个毛头小子浪费时间很不划算啊！”
听着二人的嘲讽，柳沧握着傲霜刀的手出现微微颤抖，这种无视他的情形似曾相识的出现过。
他大小养尊处优，是霸刀山庄的公子哥，除了爷爷悉心的教导他，连和他玩耍的同伴都是心不在焉，完全敢和他认真的玩。
柳沧不明白，身份与实力在这个乱世真的这么重要吗？
韩卫城警惕的看着两员狼牙大将：“小沧，你快随薛帅进城！”
只是此话一出，柳沧毫无动静，这让韩卫城很是疑惑。
“快走啊！”
“我不走！”柳沧反而上前一步将韩卫城护在身后：“你有伤在身，先与薛帅进城！我来断后！”
韩卫城很是诧异，两人自太原一别八年有余，那个懦弱自卑的柳沧竟然表现出如此一面。
没有过多的话语，两个年轻人扛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在这雁门关下浴血奋战狼牙大军。
葛尔东赞脾气暴躁，不如独孤问俗沉得住气，一挥手命令苦战的狼牙军后退，跃下马背朝着二人行去。
见狼牙军退开，柳沧和韩卫城很是不解，随后看见葛尔东赞高大肥胖的身躯立于不远处时，二人的心中同时咯噔一下，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后路。
“黄泉见！”韩卫城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冷笑道。
柳沧撕下衣角绑在渗血的手腕上：“同生死！”
夕阳下，两人背靠着背，口中喷吐出的热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惨白，最终力竭只能坐在地上苦笑。
柳沧杵着傲霜刀仰天长出一口气：“没想到我俩会死在这群人的手上。”
“这叫保家卫国，你个混蛋。”韩卫城用仅剩的力气，轻轻的靠了靠肩膀。
柳沧望着眼前的狼牙大军和葛尔东赞很是讥讽的啧了一声：“我可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这纸醉金迷的李唐江山真的值得守护吗？”
韩卫城闻言眉头一皱，不知哪儿的力气大吼一声：“住嘴！”
薛直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即带着人杀了过来想要救下二人。
葛尔东赞也注意到了薛直正自投罗网，示意手下将士让开。
“薛大元帅，我前不久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效~。”
薛直本来想要拒绝，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我可以和你们谈，但先放了他们。”
独孤问俗坐在马背上凝视着薛直，仿佛想要将他的心思看透。
葛尔东赞倒是爽快，扬手让士卒让开一条路。
薛直闭着眼睛说道：“你们带着卫城和这位小兄弟先走。”
“薛帅！”
“薛帅！”
苍云军众人浑身颤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雁门将帅，统领苍云的薛直吗？
刻在骨子里的服从让他们沉默，只能抬起柳沧与韩卫城向着雁门关而去。
狼牙军眼神如利剑一样扎在他们身上，使得苍云军如芒在背，如刀在喉，这是屈辱，他们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苟延残喘。
气氛沉默了一阵后，葛尔东赞再次发问：“那么薛直大帅是否同意归降我们？”
薛直想都没想，直接用厚重的喊声拒绝了他：“宁死不屈。”
这四个字让独孤问俗和葛尔东赞一愣，随后二人怒火中烧的命令狼牙军围住走脱的苍云军。
苍云军本来都失望透顶，听到薛直这嘹亮的四个字后，眼神瞬间恢复了神采。
薛直知道已经避无可避，只能一甩陌刀和铁盾做出攻击架势：“众将士！随我杀出重围！”
顿时喊杀声震天，薛直独战狼牙二将不落下风，外围的苍云军奋力突围却徒劳无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薛直也开始渐渐不敌，身上多处伤痕显得格外凄凉
外围的苍云军也在减少，寡不敌众败局已定。
突然，一名狼牙军高举长枪正要刺向柳沧之时，一道倩影掠过带起一阵劲风与串串血色之花。
唐小鱼手持双剑，站在一名狼牙骑兵后方的马背上。
狼牙骑兵骑只察觉到后方有人，很是不解的想要回过头查看情况，却见头颅不受控制的翻滚落下了马背，待看清了唐小鱼的身影时，却突兀的看到了自己身体，随后两眼一闭就此丧命。
唐小鱼立于马背，眼神像是利剑一样扫视着狼牙军，甩动长剑撒掉血水，表情冷若冰霜剑指前方怒喝。
“庙堂不惜苍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