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伤与国殇
金殿银袖歌舞升平，饥民饱贼兵荒马乱！
这大好的唐朝盛世，皆因昏君无道，异族狼子野心所致，最终受苦的是百姓，是士兵，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唐小鱼望着络绎不绝，连夜赶路逃往太原方向的难民们，心中的愤怒与不解久久无法释怀。
“唐姑娘，我们快走吧！”柳沧神色显得很是焦急，仿佛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一般。
唐小鱼轻嗯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就逆着难民来的方向行去。
可刚来到赤塘关，守卫士兵立即拦住了二人去路。
“你们去哪儿？”
柳沧抱拳一礼：“我们想去雁门关。”
守关士兵一愣随即警惕的看着他：“前方在打仗，为防止敌方细作，除了军队外一律不准逆行！”
柳沧闻言急眼了，想要上前理论。
周围的士兵见他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当即摆出架势将二人团团围住警惕无比。
“站住！若再强行闯关，杀无赦！”
唐小鱼全程没有说话，她在想现在的战况真的这么糟糕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雁门关是否不保？狼牙军是否已经准备攻取太原？
柳沧急的额头冷汗直冒，手摁在傲霜刀上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唐小鱼伸手挡在柳沧身前。
“诸位军爷，我等无意冒犯，前去雁门不为其他，身为江湖侠士，只想为这天下苍生而战。”她抱拳行礼，眼神真挚的看着守关士兵。
一位军头走了出来，玩味的看着二人：“一个姑娘家家，一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花花小少爷去行侠仗义，哈哈哈，哈哈哈~~~。”
守关士兵当即哄堂大笑，跟着言语讥讽漫骂，所有人眼神戏谑的看着二人那是一种鄙夷之色。
柳沧被盯得脸色通红，低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靴子和衣服，再看这些风餐露宿的军士，自己确实与这些士兵天差地别。
唐小鱼不怒反笑：“敢问这位官爷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不是花花少爷，富家小姐就可以放行了？”
军头微微一愣，随即很是不屑的看着唐小鱼：“哼！休要油嘴滑舌！若还不走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唐小鱼随即解下包袱，双剑叮叮作响惹得众守关士兵，唰的一声举起武器，齐齐指向了她。
“别紧张。”唐小鱼将包袱扔给柳沧：“拿好！”
她随即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唐小鱼脱掉外套，绷带裹胸惹得路人和军士们纷纷眼神躲闪。
她指着自己柔嫩的肩头，上面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这道伤，是洛阳为救百姓而受！”
“这三道伤！是在洛阳城外，独挡狼牙五十铁骑所受！！！”
“这处箭伤！是为救潼关宣威将军，天策府曹雪阳所受！”
她随即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晃了晃左手。
“这条左手！是在北邙山！天策府！与狼牙长老令狐伤！拼出性命而折~~！！！到现在都还是弯的！弯的！”
唐小鱼不对称的双臂，晃在众军士面前额外刺眼，刚才的嘲讽漫骂已经变成了针扎在自己身上，让人站立不安背后刺挠。
路过的百姓也纷纷驻足观看，连一些小孩也不再大声哭闹，显然是被唐小鱼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吓到。
柳沧本来是看见唐小鱼脱衣服脸色微红，眼神躲闪着偷瞄，但随即像是换了个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唐姑娘，你，你。”
唐小鱼没心情开玩笑，穿上外衣从柳沧手中拿过包袱系上，眼神深邃既决然。
“请问军爷，我能去雁门关送死吗？”
她的眼神已经跟百战老兵无异，与当初龙门荒漠时像是换了个人，从清澈愚蠢变得深邃冷冽。
军头咬了咬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走到军头面前，微微躬身抱拳道：“敢问军爷，我能过关吗？”
军头深吸一口气，让开道路伸手吼了句：“请！”
柳沧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还未回过神来。
“多谢。”唐小鱼微微颔首，转过头对着柳沧道：“走不走！不走就回霸刀！”
柳沧身形一怔，站在原地犹豫会便跟了上去。
出了赤塘关，唐小鱼和柳沧一路无言的默默赶路。
柳沧则满肚子的话要问唐小鱼，可就是憋在心中无法说出口。
唐小鱼微微侧目看出了他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个小孩子，想问什么就说出来。”
“我！”柳沧暗啧了一声憋了半天的话说道：“你一个女子，为何~~~？”
唐小鱼见状放慢脚步淡淡道：“这与性别无关。”
柳沧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唐小鱼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说，我为何伤成这样？”
柳沧疯狂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唐小鱼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在洛阳，在枫华谷，在天策府受的。”
柳沧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是可怜唐小鱼还是心疼，亦或是疑惑不解。
为什么一个二十未到的女子会伤成这般，养尊处优的柳沧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他的世界观中，女子要么就是闺中待嫁，要么就是千金小姐。
“你，不疼吗？”
唐小鱼脚步停下，回过头平静的看着他：“疼，受伤怎么会不疼，但是一想到那些被狼牙军戳穿肺腑，尸首异处，连三岁孩童都被洞穿挂在竹竿上的场景我就不疼了！”
柳沧低下了头，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沉重的话题，这段时间以来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见到武功高强的女子，第一次见到女子身上到处都是疤，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如此的愤怒，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如此的有莫名的吸引力。
“你不怕嫁不出去吗？”
柳沧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心中暗暗夹杂着一缕私人感情。
唐小鱼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我有我的路，儿女私情应该摆在国仇家恨后面，假如那天狼烟灭，战鼓停，天下太平了，我会考虑娶你的。”
她说着朝他抛了个媚眼，让柳沧不由得心头悸动。
唐小鱼如此聪明之人怎会看不出柳沧的意图，只是她还没考虑这些事情，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不详的人，阳脉之体，隐元会杀她，安史之乱，让她片刻都不能安宁。
柳沧闻言僵在原地，那句我才不喜欢你呢憋在嘴中，愣是半天说不出来。
“柳兄！前方就有驿站，我们买一匹马快点赶到雁门关！”
唐小鱼回过头微微一笑，催促着发呆的柳沧赶路。
两个逆流而上的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但在这乱世之中，谁的命运恐怕都将绑定在一起，直至死亡或者太平………
一日后，唐小鱼二人终于赶到了雁门关。
“为何关内如此安静？”柳沧眉头紧锁，寻找着守关将士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