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阴影
有人觉得高中很有奔头,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努力,是这样没错,可是它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目标是考上大学,学校越好越开心,可是考上以后呢?
要学什么呢?五花八门的专业让人看花了眼睛,有些专业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区别吗?他到底喜欢什么呢?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拿着那几本厚厚的学校目录,高小胜第一时间把除一本以外的所有书全都丢掉了,他对自己有强烈的信心。
最开始上大学的时候,高小胜偶尔还会做梦梦到自己坐在高考的考场上,无论怎么样也写不出一个字来,急得满头大汗,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上大学了啊。
太好了。
但是考上大学只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是快乐的,谁知去了才知道,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战役。
卷学分、卷绩点,争取保研;参加社团或者学生会,早早地体检了一把以后公务员的生活,连去卫生间都能接到学姐的电话。
不过也许是人文社科专业的缘故,高小胜逐渐从书籍中获得了力量,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他过去看似无所不知,实际却一无所知。
和同学们大晚上去湖心亭看月亮,听她吹奏起笛子,笛声悠扬,大家言笑晏晏;秋天去看看到底什么叫“霜叶红于二月花”;春天向老师请假要去看绽开的樱花,老师欣然同意,并建议大家多来几场city walk
这原来才是生活啊,从此以后高小胜便辞去所有的职务,去他的综测,他不管了,如果大学只是这样,那他来大学有什么意义。
所以,如今的他本能地对上课、考试、写作业产生了排斥,他喜欢学习,但不喜欢考试。
不过,目前就是这一个现实,既然老师要求他考年级前十才可以去做自己的事,那就考呗,反正有些题目他闭着眼睛都会写。
尤其是整个文科的内容,高小胜有时候恨不得把老师拽下来自己上去讲。
干啥都得是资本主义社会、封建社会对人们心灵的摧残。就比如《我的叔叔于勒》,总少不了一句,“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和拜金主义”。
多少有点废话了,哪个阶级不是这样呢?哪个社会不是这样呢?现在倒是社会主义了,那该拜金的还是照样拜金,跟哪个社会制度属实没什么关系,这就是最根本的人性。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如是而已。
高小胜有时候听得都想翻白眼,但这不是对老师,而是对整个意识形态,教育的教化功能真是给玩明白了。
还有对鲁迅的解读,高小胜实在是听不了一点。
明明他本人怀疑一切革命,“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此”。
但是课本对于鲁迅的评价是,他是伟大的革命家。
唉,这课还听什么呢,实在是无趣。相对来说,不如学理科,好歹能激发一下高小胜本人的学习动力,把题目解出来还能有点成就感。
不过他来说老师讲得太慢了,有时候还讲错了,如果得给所有老师都挑一遍刺,那他绝对会从老师比较喜欢的学生之一,变成老师最讨厌的学生,没有之一。
到时候老师们倒是不会叫他听课了,他们会巴不得他不听课。当然,这种绝招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了,人家老师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别到时候给人家整抑郁了。
“王老师,不是我不听,主要是老师上课讲得东西,我都已经会了”,这绝对不是高小胜凡尔赛,对照教材和教辅资料再加上一本习题,他可以迅速通关。
王璐:……这孩子当年是咋回事啊,少写一门,才来的慢班吗?
“老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你看一下你现在的名次,是不是还有进步的空间,还是要稳中向好是吧”,王璐沉默几十秒才开口道。
“老师,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初中的内容太简单了,我已经预习到高中的内容了”,高小胜发誓他不是故意要跟老师对着干的,上课是真的很无聊啊。
接下来王璐要怎么说,高小胜是一清二楚的,“你肯定要说我的成绩,您放心吧,我以后考试的时候,肯定把过程都写上,不会只写一个结果在上面了”。
有时候题目太简单,高小胜一点写的兴趣都没有,什么证明三角形相似这种的,他实在懒得写,还是最后一个大题有趣些。
王璐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下次考试你考到年级前十,我就不管你上课干什么了”。
学生太聪明了,也挺让老师害怕的。
“好嘞,王老师您等着瞧吧”,下次要不要直接拿个第一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后续就比较麻烦了。
如果只是前十,可能只有十名左右的学生会关注到这件事。父母、老师、同学也只会觉得他是偶尔发挥比较好。
要是考第一,全年级都得知道他这个人了,包括所有老师。
然后大家对他会产生相当高的期待,包括高建国两口子,肯定得狠狠盯着他学习,好麻烦啊,那他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算了,他得回去好好琢磨下次考试空几题才能考到十名左右。
下午一放学,高小胜就直奔梁老师家。
好久不见多多,他简直想死它了,不过也许是离开时间太长了,多多觉得高小胜的气味很陌生,绝不肯叫他靠近,高小胜一过去,他就躲得远远的。
要是来个强制爱的话,多多就一套组合拳打上来,不伸爪子还好,高小胜就怕它用爪子挠。
算了算了,被抓了也没疫苗给他打,只能再次使用美食诱惑这个技能,把小猫咪给引诱地回心转意。
显然计策很成功,多多风驰电掣地跑过来,叼走了肉,狼吞虎咽地吃完以后,就毫不留情地走了,只留下高小胜站在原地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