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战不进谷
就在巴拉木胸有成竹地等待目标中箭倒地时，他所射出的那只羽箭却出乎意料地跳过目标直插进了另一个旭日干人的胸膛，只见那被射中的人手里原本疯狂挥舞着的短柄弯刀突然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后便随着主人一起重重掉落在了地上。旭日干人见同伴倒下也没过多去顾及，只是稍微变换了一下队形补上死者的空缺后便接着与库亚西人继续厮杀。
“操，秃噜了！”巴拉木心有不甘地自擂了一拳道。随即举起另一支羽箭伏身趴在屋顶比划了好一阵后便跳下屋顶迅速蹿到另一间屋子后。金雨见他射杀目标不成心中也甚是担忧，因为经过他这一射给旭日干人提了个醒，他们这时已通过变换队形把自己的领头保护得更好了，这一次巴拉木想要成功就得付出更大的努力。
战斗进行得得更加的激烈，双方也都在厮杀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不管怎么打斗旭日干的队伍始终打不散，他们越来越像大火中绝望的蚂蚁王国，外层的人始终紧紧地包围着自己的队伍不断向前冲，看样子他们似乎想要不惜牺牲自己来为队伍冲出一条血路。
眼见着受伤流血的库亚西人越来越多，巴拉木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大汗，由于太过急躁以至于他拿箭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看了看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于是索性放下了弓箭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定定的看着惨烈的战场，过了好一会当他再次慢慢拾起弓箭时整个人似乎变得淡定了许多。巴拉木拉满弓，目不斜视地瞄向那个被藏在队伍深处的目标并跟着他来回的挪动，那样子似乎有一根线把他们紧紧连在了一起，当线的这头有动静那头必然被动做出同样的举动一样。瞄了一会他突然发了疯似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如一根烟囱般突兀地伫立在房顶，此时的他如同一只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显地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中，要是这时对方向他发射出一支羽箭或者扔出一把飞刀，他随时都有可能当场毙命，金雨看着他的这个举动不由得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巴拉木站起来后身体微微前倾，双眼如鹰一般顺着箭头的方向锁定目标，但他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却迟迟不见射出手中的羽箭，他明白先前的失误已经使对方警觉起来了，这一次再出现失误的话想要射中目标就会难上加难。
地上敌我双方的厮杀依旧惨烈无比，一批勇士受了伤又一批冲上来顶上，人们一次次被打倒却又一次次站起来继续战斗。正在巴拉木目不斜视地向目标瞄准准备射击时，他的身影忽然被地上旭日干队伍中的一个人个人发现了，由于目标太过单一和稳定，对方发现后未经片刻犹豫就拉开弓朝他射了一箭。果然，那支慌乱中被射出射出的箭似乎长了眼睛似的，在风中穿行了几秒后仍然没有迷失方向直直插进了巴拉木的身体。一旁目睹此事的金雨被吓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原本以为巴拉木会就此倒下去或者至少会被震掉手中的弓箭，然而眼前的他却出乎意料地稳如一座山一样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死死地锁定移动着动物目标。地上的敌人见他不为前一支箭所动又迅速拉了一箭准备开射，然而这次几乎是在对方的箭射出的同时，巴拉木手中攥了许久的羽箭终于射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往旁边闪了一下，那带着一支羽箭的身体便在对方羽箭大约两尺之外摔倒打了一个滚，然后顺势滚到了对他来说并不算大的烟囱后面。
巴拉木不愧是部落里的神射手，他冒险射出的那一箭也似乎长了一双能识人辨物的眼似的，那箭看似没有直指目标，可却在目标再次移动身体转脸朝小屋这边发号施令时直戳了他的心窝。
对方的核心人物倒下了，那支白色羽箭也随着主人掉落在了地上任凭别人的践踏。那原本紧紧抱成一团的队伍瞬间也因失去核心变成意料之中的一盘散沙。没有了队长的指令余下的人就没有了任何作战的章法，只能凭着一身蛮力乱砍乱刺。渐渐地他们的队伍便如同一滴汇入水杯的墨汁被散落进库亚西人群，队员们也如一只只离群索居的鸟一般变得势单力薄。终归是一只只离群的鸟，即便有再强的求生意志也敌不过群狼的攻击，很快旭日干五十来人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能站着被库亚西人所抓获的也不足五人。
另一边眼见着势有所好转，金雨便悄悄溜到巴拉木所在的屋子后面，她试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见巴拉木从烟囱后面坐了起来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巴拉木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金雨问道。
“还行，死不了，大首领请放心吧。”巴拉木道，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出根本不像一个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人。
“那就好，”金雨道“你射中目标了，对方的领头死了他们现在就如同一盘散沙，相信很快就会被咱们的人打败的。”
“嗯嗯，这个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巴拉木淡定的道。
“什么？你意料之中？”金雨惊愕道，明明巴拉木射出箭后就迅速躲闪开了，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况且那箭射出去时根本没有瞄准目标去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射中呢？
“呵呵呵，”巴拉木一边从房顶往下溜一边道“大首领是不是觉得我的箭根本没有朝目标射怎么就偏偏射中了对方吧？”
“对呀，你刚才的运气真好！”金雨道。
“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我也是观察了好一阵摸清了他的活动轨迹，我算准了他下一步就会移动到那个地方，并且会转身与我面对面才提前射出了羽箭的，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会死。”巴拉木自信地道。
金雨听他这么一说瞬间被惊掉了下巴，好一会才回过神道:“天啦，你这哪是个神射手，你简直是个死神，你想让谁死那人一定就活不了！”
“啥？大首领说我是死了的神？”巴拉木似乎有些不悦地道。
金雨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笑道:“死神不是死了的神，我可没咒你，我的意思是说你像一个活着的阎王爷，一旦你想要谁的命那个人肯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啊？”巴拉木一改不悦的神情闷声道“我有那么恐怖吗？我不过是库亚西的一个猎人而已。”
“抓住啦！全抓住啦！”金雨原本打算再跟巴拉木解释几句，不想屋前却传来一阵欢呼声。她连忙闪身跑出去一看，果然见族人们活捉了几个旭日干的人，其余躺在地上的不见动弹不知是死是活。
“好，实在太好了，把他们绑起来送回议事厅，其他人跟我一起去看看战场的死伤情况。”金雨道。于是抓着俘虏的族人解开了自己的绑腿，并用它们把几个俘虏的胳膊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然后押着他们向祭祀台下的议事厅走去。送走了俘虏，金雨又叫几个人把受伤的巴拉木送回家，并嘱咐他们去找大祭司来帮他疗伤。做完这些她才带着余下的人一起去打扫战场。
由于刚刚经过较大规模的厮杀，南段谷中空地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尸体虽然都是身着兽皮，但库亚西族人因为近期以来都有受到过大首领金雨的教导和感染，他们虽然依旧穿兽皮但脚上套上了皮靴头上盘了辫子，打眼一看便能从众尸体中分辨出来。经过半天的辨认和整理后打扫小分队得出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库亚西部落死了六人伤了二十八人，其中三人重伤能否活下来是个未知数；旭日干队伍被活捉五人，死了三十三人，其余十人皆为重伤估计活不了。整理统计完成后金雨掏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羊皮，又在路边随意折了一根树枝，将就着一旁旭日干伤者的血把这场不请自来的毫无准备的战况记录了下来。
看着地上整齐排列的这几十具尸体以及横七竖八躺着呻吟的伤员，金雨的内心五味杂陈:战争，从古至今都在不断上演，有的是为了争夺财物有的为了争权夺利，但不管是哪一种目的的战争，无非都是想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别人手里抢过来而已。只要一开战就会死伤无数的人，并且这些因为战争而死掉的人不外乎都是些最最普通甚至卑微的生命，而那些真正想争权夺利的大佬们为此只是皱皱眉叹叹息而已，他们以及他们家人往后的生活还是一样的富足一样的波澜不惊。
“大首领，”有人突然打断金雨的思绪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金雨看看地上或躺或坐的几十号人心中顿时也犯起了难:自己的族人当然是优先医治或埋葬，至于那群旭日干的人嘛，若是让他们暴尸荒野任野狼啃食也实在于心不忍，要交还给他们部落更是不可能，因为那样不但不落好反而可能带来更大的仇恨，不如悄悄拉到谷外挖坑掩埋算了。至于那十来号伤病者可以暂时让他们待在谷里养着，若是有多余的药食可以帮他们治治，要是药食太少就只能让他们听天由命了。打定了主意，金雨便对他们道:“咱们的伤员小心着带回去好生照顾，几具遗体也抬回去，等他们家人看过后再行下葬；这些外族人的伤员就先原地待着，一会叫人用木头和干草来搭个简易房子给他们住，吃喝每日供应但是得有专人看管绝不让他们任何人出谷。这些死人就拉到谷外挖个大坑掩埋就行，记得坑挖深一点上面多盖些土，避免日后腐烂了有细菌传染。”
“好的！一切按大首领所说的办。”族人道
“还有，一会让阿古拉到大祭司家里来，我们要商量怎么样在谷口做一个大陷阱，今后若是再有外族人来犯就把他们拦在谷外。这条山谷是咱们族人的家可不是战场，往后所有战斗一律不能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