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猫妖（6）
冷静点，涂山是多妖居住的妖山，很少有没有神志的灵兽，最少也是变幻不出原形，但还是能通人言的。
只要她有涂山惑的侍女身份，谁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虞姝猛地趴下来卧着，小心往后挪，边挪边道：“我是少主大人的侍女，无意掉下来到了这里，你是谁？”
蛇从阴影下爬出来，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但虞姝已经没那么怕它了，就算是危险的蛇，一想到内里归根结底是人，就算不放心，至少也熟悉。
她警惕后挪：“你差点吓死我了，为什么不吭声说话？”
黑蛇一顿，真的就“吭”了一声。
他道：“你中了毒，是我救了你。”
虞姝一愣：“我中了很严重的毒？”
“不算多严重，吸出来后你很快就醒了。”
黑蛇张张嘴，示意自己的獠牙。
虞姝看看他的牙，又到处摸摸，寻找自己的伤口，看着活像猫洗脸。
隔着猫毛摸不出个所以然，她变成人形，在后颈上摸到两个洞。
真的被咬了，而她安然无恙的苏醒了，黑蛇如果要害她，她早就死了。
虞姝道：“谢谢你。”
黑蛇转身爬走：“跟我来。”
她迈步在森林里走了两步，黑蛇钻的全是狭窄的地方，虞姝只好又变回猫。
黑蛇沉默寡言，虞姝忍不住搭话：“我怎么称呼你？”
“仇渊。”
“你是什么人？”
黑蛇没回答。
最后他们居然走到一个山洞，越往里走越寒冷，里面有一处篝火的痕迹和一些干柴。
黑蛇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他把篝火点燃，又变回黑蛇闭目养神去了。
虞姝还没见过这么喜欢用原形活动，甚至还住在山洞的妖怪。
涂山妖怪的生活和人差不多，当人肯定更体面舒适，没有谁愿意住山洞。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虞姝不好再问，她小心靠近篝火，温暖的热度驱退了深夜的寒冷，白猫蜷缩着睡去。
黑蛇睁眼，看了眼她。
白猫之前确实太冷了，现在烤着火居然开始冒白色蒸汽了……
这不是仇渊第一次看到猫妖。
猫妖第一次来后山时他就察觉了，她在那儿自己琢磨修炼，用人形或原形在丛林里撒欢，仇渊就在暗处默默看着她。
她和他这种人不一样，他只适合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仇渊从来没有想过接触她。
只是闲暇之余忍不住去瞧她，人没来就等着她，他对自己说不过是顺便的事，自己只是出来晒晒太阳。
离得最近的一次，小猫妖把盘踞在草丛里的他当石头踩着飞速掠过，猛地觉得不对劲时小心回来查看，仇渊已经静静溜走了。
白猫很轻盈，爪垫软得不像话，被软绵绵踩了一脚，仇渊的心跳都不正常了。
明明是条冷血的蛇，却浑身发热起来，暖烘烘的很开心，好像刚刚靠近什么炽热之物，让身体止不住发烫。
仇渊在想，家族之外的人都像这只猫妖一样灵动可爱，温暖柔软吗？
他心里忽然升起对自己的厌恶，自己这种人怎么配离她这么近？
那次后他格外小心，敬而远之，只是没想到小猫妖滑落山坡，昏迷过去。
仇渊犹豫了很久才凑上去，他检查一番软绵绵的白猫。
不过是致晕效果的毒草，只要吸出来，很快就能醒了。
他将她盘旋缠住，獠牙刺进脖颈。
离得好近，好柔软……
他处理完，缩回角落里耐心等着她苏醒，一直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猫妖醒来后，他并没有搭话邀功的心思，但他也没有离开，仇渊想一直护送到她离开。
他是一条实力微弱，地位卑贱的黑蛇，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连人形都没法长久维持。
但看到虞姝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这么弱小的猫妖，她怎么敢在后山乱跑，将自己置身危险？
猫妖努力爬坡，他静静看着，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出声说他知道别的离开的路。
猫妖放弃了，转身打算往深处走，转过头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他，炸起毛来像个毛球。
仇渊：……
他对这类反应有所预料。
嫌恶，嘲弄，讥笑，高高在上，仇渊在家族是一个微不足道、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私生子，他忍辱负重离开家族，伤痕累累逃到这附近，顺势躲在涂山以求庇护。
他本不应该和外人有接触，如果让涂山的人知道了他的存在，说不准会把他赶走，甚至处死。
但小猫妖出了状况，受伤了！
仇渊坐立不安，无法坐视不理。
之后小猫妖冷静下来，主动发问，仇渊沉默而无措，主动把獠牙给她看，又立马闭上嘴。
他万分懊悔，为什么要用原形出现在小猫妖面前！
女孩子看到黑蛇不会惊恐尖叫都算好的了，小猫妖会讨厌他，更不会喜欢他！
他为什么不在查看过后就退得远远的？为什么要离那么近导致被发现了？
自己应该等伤养好了再出现在她面前，用最好的状态和她认识！
至少他的容貌是被赞叹嫉恨过的，比丑陋的黑蛇原形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仇渊脑子乱糟糟的，他转身想走，但一想到抛下迷茫的猫妖，她可能会害怕，仇渊嘴一快叫她跟了上来。
仇渊：……
他到底在做什么，不带她离开后山，让她回到豪奢舒适的涂山少主住处，反而要带她回他的阴冷山洞？
山洞很暗很冷，他点燃篝火，忐忑不安又装作毫不在意的观察猫妖。
小白猫并没有嫌弃，靠着篝火就睡了，她生得漂亮，猫咪样子可爱娇憨，皮毛顺滑，即使是猫也肯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猫。
和漆黑丑陋又卑贱的他完全不一样。
等猫妖睡熟，仇渊偷偷靠过来，盘踞在篝火另一边，小心安静的添了一夜的火。
后半夜下雨了，仇渊庆幸自己发现了落足的小猫妖，没让她可怜兮兮的在外淋雨，又厌恶自己贪恋美好，将她留下在山洞里受苦。
夜色黑沉，雨幕将一切都隔绝在外，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和这一簇篝火，这样的温馨美好是仇渊此前从未感受过的。
小猫妖走进了他的世界，这个雨夜成为他的妄想肆意生长蔓延的温床。
涂山惑第二天提着礼物回到涂山，嫌弃地赶了很久龙阎没有成功，只好臭着脸回住处了。
结果他没看到虞姝。
涂山惑顿时脸色大变，他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