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章 回到沽月城
大雪可以掩盖一切，罪恶也好，善良也好，都静静被深埋。
追击的石羯人被身后的雪崩所震惊，他们身后的军队和关隘都被深埋雪下，纷纷失去了斗志，向关外四散而去。
阿烈望着眼前消失的关隘号啕大哭，他一时之间崩溃，整个人瘫坐在地，白锦舟对着雪崩覆盖之下的关隘深深作揖。
褚秧望着眼前的一切呆若木鸡，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搀扶起坐在地上的阿烈，随着军队继续前去。
雪崩即将覆盖之前，我默念法门，驱动了“春之守护”，厚实的木巢将我包围，我在大雪之下并没有受伤。
随着一阵激烈的颠簸，我无法看到外面的状况，四周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这样的结局是我提前预料到的，并没有太多悲伤。我也听不到阿烈的呼喊，周围也没有了喊杀声。一阵寒意从脚底传遍全身，我大概会在这冰雪笼罩之下死去。
“吼……”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吼叫，在木巢上方有一只野兽怒吼着挥动爪子向积雪刨着。
这该不会是幸存的烈焰双头豹吧？难怪它能在冰雪覆盖下搜寻到我的气味，这一但被它认定成猎物，追寻至死不休。
我不知道该庆幸可以重见天日，还是该懊恼将死于猛兽的撕咬。
很快就能听到烈焰双头豹喘息的声音，这畜生双爪犹如两支巨大的钉耙，上下挥动，积雪无法阻挡其前进的速度。
它龇着锋利的牙齿，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一身烈火的颜色在积雪中特别刺眼，像是烈焰点燃了冰雪一般掘进，一刻钟不到便掘进到木巢边上。
烈焰双头豹掘进到木巢以后变得异常兴奋，好像是闻到了猎物的气味，刺激到了味蕾一般。
此时的我由于刚刚驱动魔法损耗灵力，已无力再驱动法门阻挡烈焰双头豹的进攻。看来今日沦为野兽的猎物在所难免。
原本在这冰天雪地之下还能有尊严的死去，至少躯体完整。想到即将要被野兽撕咬咀嚼，全身不自觉的收缩紧张起来。
木巢被烈焰双头豹抽丝剥茧一般一层层剥离，转瞬间就被撕咬开一个破绽，这畜生已经能够探进脑袋。
我举起手中的剑，心想与其被它撕咬致死，不如痛快结束自己。
烈焰双头豹转动着血红色的双眸，仿佛能看清我的想法，它挥起一爪，将我手中的长剑拍落在地。
我闭上了双眼，等待最后一击以结束一切痛苦和恐惧。
然而这烈焰双头豹并没有对我发动攻击，它用一只爪子轻轻搭在我的腰间，将我往外拖。
我睁开眼睛看着这只烈焰双头豹，它好像一瞬间变得十分温顺，赤红双眸也失去了平时的杀气。
我正好奇这豹子为何突然发生性情的变化。从冰雪上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薇儿，你还好吗？薇儿，你快出来。”
是阿烈急切的呼喊。他在积雪中顺着烈焰双头豹刨出的入口向下寻找着。
原来是阿烈，他在危急关头使用御兽神游术控制了烈焰双头豹，向着积雪中探寻我的踪迹。
“我在这里！”
我朝着微光的方向，向着阿烈大声疾呼。
阿烈听到我的呼喊顿时热泪夺眶而出，加快速度向我刨来，有烈焰双头豹先前的掘进，通行并不困难。
迎着光的方向，一个少年一双泪眼充满关切的望着我。
此刻没有任何言语，阿烈张开双臂和我紧紧拥抱，劫后重生的喜悦让我感觉空气都是甜的，沁入肺腑。
不管多大的困难和险阻，阿烈对我的不离不弃让我感动不已。阿烈拉着我从木巢之中爬出雪窟。
白锦舟和褚秧已经领着军队向沽月城的方向急奔而去，毕竟这七天之约迫在眉睫，多一刻的耽搁可能都无法挽回。
“薇儿，你太傻了。”
阿烈仔细打量着我，深怕我有什么损伤。
“阿烈，谢谢你救了我。”
“我不许你说谢谢，以后不许你再伤害自己！”
阿烈充满关切又责备的语气对我说道。
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军队，夜空渐渐放亮，朝霞的金光透过淡淡的雾气向四周绽放开来。
我们可以随着军队的方向回到沽月城，等待我们的可能是一场恶战，也可能是重新做回奴隶的命运。
如果我和阿烈转头离开，可能从此浪迹凤鸣大陆，以我们现在的魔武修为，隐姓埋名也许也能有一番作为。
“阿烈，未来的路怎么走我不知道，我想回沽月城。”
“薇儿，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我想起沽月城的族人，想起从小对我们视如己出的老族长。我不能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就此离开。
我和阿烈踏上了回沽月城的道路。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敌人，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双月湾的沙滩，沽月城就在眼前目之所及的地方。
城头上没有看到守卫也看不到战斗的痕迹，一切非常的平静。
沽月城外围的渔民和流浪者受兵马的冲击影响，向海滩外围迁移。
一片破败衰弱的景象映入眼帘，难民们用破旧的船帆搭建的帐篷在海风中颤动，几个渔民的小孩站在帐篷外两目无神地望着海滩。
渔民们晒网的破船边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干。一位皮肤黝黑的大娘在检修着她的渔网，仿佛这一切的纷争与她无关。
石羯人对这些拾荒流浪的难民并无太多兴趣，所以他们能在战争的边缘得以存活。我走近这位收拾渔网的大娘盘问起来。
“大娘，这沽月城的守备军都哪去了？”
“守备军和城里的人都撤到栖云岭去了。”
“城被攻破了吗？”
“两天前沽月城就被攻破了，城里能走的人都躲到栖云岭之上。剩下走不动的早被杀光了。”
“城防坚固，为什么没有战斗的痕迹就被攻破？”
“石羯人从沽月城排水道潜入，城中乱作一团，不攻自破了。唉……”
老妇对着沽月城的方向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