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要怕”
珑玲一时间也看愣住了。
他从没有亲眼过晓意，他们相处过那么长时间，他只能感知她的存在。
他记忆中的晓意来自晓意妈妈的描述。
黑色长发，大大的眼睛，就是有时候过于活泼叛逆，让妈妈很头疼。
拥有了现在的眼睛之后，才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
但本来应该及腰的长发被剪得极短，脸上是宁静温柔的笑容，跟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好像在那之后，晓意突然就从活泼女孩变成了温柔娴静的少女。
而眼前的神子女孩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差不多就是他回忆中晓意的模样，可爱倔强，有时候脾气还不好。
比起之前温柔的猫灵樱缎，这个让人头疼的神子女孩才更是晓意小时候的翻版。
他叹了口气，胸口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怀念，眼前的这位小神子，应该是偷看了他的记忆。
他没有放弃人类的记忆，而能被眼前神子窥视的，也唯有人类记忆才可以。
“小珑…”雨亦的声音把他带出了回忆，“这是晓意的模样，对不对？”
“嗯。”珑玲冲她点点头，然后他走近女孩，低下身体跟她视线基本持平，在女孩欣喜的眼神中，他伸出手指，微微弯曲，响亮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女孩捂着额头坐在了地上，模样也褪成了原来的金发金瞳。
“珑玲，你怎么跟枢礼一样爱欺负人！”丸莓愤愤不平地说道。
珑玲挑眉：“还不是你偷看别人隐私？”
说完他把正在雨亦怀里待的极其舒服的小呱拎了出来，丢到了丸莓的身上。
“你看着她吧，我跟雨亦还有事。”
小呱愣神看了看依然还在碎碎念的丸莓，又看向雨亦，有点为难地开口：“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跟神子大人您们一起……”
珑玲摇头：“我现在做不出分身监视她，你帮我看着她吧，我们一会就回来。”
难得用这么好的语气跟他说话，小呱反倒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他用力撑起丸莓哭哭啼啼的身体，安慰说带她去找可爱的生灵们一起玩耍，趁这个机会，珑玲才把雨亦带离了他们身边。
虽然远离了刚才的小女孩，雨亦却憋了一肚子问题。
“小珑，你说的接下来要去做的事，不会是你已经知道了我被刚才那只可爱兔灵委托了什么吧？”
“嗯？”珑玲侧脸瞧她，有些疑惑，随即否认道：“不是，我之前不是说了带你去看石像？那里是连结异境与人间的媒介。”
“噢，这样呀。”
“你不想知道吗？之前不是问过我？”
“嗯……”雨亦有点苦恼怎么回答。她确实需要知道，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珑玲却在想着别的事。
看到晓意的小时候模样，他倒是又回想了小时候的不少事。
他虽然不是出生在村子里，但也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
村庄并不小，但也没有那么大。他为什么对于雨亦的事完全不知呢？
更何况，长相如此相似的双胞胎……
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如今还没有消除。
两个人各怀心思，走在前往石像的路上。
-
风在耳边呼啸，雨亦紧紧攥着手中的深紫色结缘树叶，仿佛它随时会从掌心逃走。
离开相亲树，飞越奔腾的瀑布，似乎终点还在很遥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天空不再清澈，反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神奇的是，雨滴竟然是灿烂的金色。
“小珑，”风吹散了她的长发，雨亦的声音抬高，“如果我要一个人去，也要飞着去吗？”
把她紧紧抱在手臂上的珑玲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两人虽然淋在雨中，却不知为何没有被淋湿。
可是听到她这么说，却扑哧笑出声。
“如果你愿意，应该可以做到。”
“说得很轻巧啊，某位神子。”雨亦叹气。
先不说她现在没有任何技能，似乎连毒性都是被动技能，也没有任何金手指可开。
“那个小神子，她好可爱呀。”
珑玲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雨亦：“也难怪你喜欢她。她是金钱的象征，所以也可以变幻模样，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永远是一副可爱讨喜的模样。”
对于雨亦对丸莓的喜欢，他并不意外。
他没见过丸莓，只听枢礼提过一次，说她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雨亦皱皱鼻子，谁不喜欢钱呢？
“小珑不也挺高兴的嘛，”雨亦凑近珑玲的耳朵，调笑道：“看到了小时候的晓意！”
“唔。”虽然没什么大反应，也没脸红，只是好像嘴瘪了一下。雨亦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明明很高兴，还装淡定呢！
“晓意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呀？”
毕竟书里可没写晓意小时候的事情！只写了她开始当巫女的事。
“……”珑玲疑惑地看了雨亦，“你在说什么？”
嗯？
“就是啊，你们不是青梅——”
完了！！
赶紧捂住嘴巴，却导致自己失去了平衡，雨亦赶紧搂住珑玲的脖子，还好有珑玲的手臂稳稳地护着她，不然她估计又要向上次一样坠落了。
“北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望向她的纯青瞳孔异常冷静，语气平淡。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雨亦，我也想知道你的事，”珑玲说，他的语气很淡，却很压抑，“我不在意告诉你，关于我的过去，但是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
雨亦一愣。
“你没有告诉我双胞胎哥哥的事……”珑玲低垂眼睛，“你没有告诉我伤痕的事……”
雨亦心脏一颤。原来小珑一直有在意这些事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那是什么？”
告诉他么？虽然有点突然，可是如果要解释情况，就是现在吧？
“我……”
？！
话只说一半，雨亦突然身体一沉，身体不受控制，猛然失重，雨亦感觉自己正在向下坠落！
掉落的感觉让寒意从头爬到脚，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发出惊呼，想要抓住珑玲，却突然发现原来是珑玲松开了手，而他也跟着她一起在向下掉落。
而看到他的模样，雨亦瞳孔收紧了。
他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大片大片鲜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掌心中开始渗出，仿佛绽放着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而纯白布料便是它们疯狂生长的土壤。
刚才还在飘落的雨滴突然静止在空中，唯一的动态只有她和珑玲，不停地向下坠落。
该怎么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
透明泡沫漂浮在他们身边。成团成堆的泡沫从空气中快速又安静地钻了出来。
无色的、清澈的、柔软的。
泡沫开始不断涌出，包裹住两个人。
雨亦差点迷失在泡沫海中，一瞬间忘记了珑玲的事。而等她在无数泡沫中看向他时，他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痛苦变成了苍白的虚弱。
泡沫源源不断凭空涌出，透明轻盈柔软，包裹住两个人，仿佛坚强有力的保护伞。
雨亦听到珑玲挤出了一句：“不、要怕，”他咳嗽了起来，但仍然坚持说完：“抓住、我的手。”
他在努力撑着，连张开眼皮都很费劲。
雨亦终于抓住他的手之后，那只手冰冷，似乎连回握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乖乖地任由她大力地握住。
两个人被透明泡沫包裹，掉落速度开始逐渐减慢，可是珑玲嘴角流出的鲜血却没有被减慢。
胸口的红色更是触目惊心。
眼眶发潮，眼泪开始止不住掉落，仿佛暂停的雨水开始在她的眼睛里下个不停。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