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热雾氤氲。暖橙色温泉咕嘟咕嘟冒着小气泡，鼻尖可以闻到似有似无的某种花类的香气。仰天望着星光点缀的深紫夜幕，被泉水温暖地拥抱在怀中的雨亦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仿佛全身都得到了放松。在泉水的作用下，她的皮肤微微泛着粉红，同时伤疤的颜色也变得更加鲜艳。
她低头注视自己手臂上蜿蜒细长的伤疤，同样的伤疤在后背也是重灾区。虽然疤痕淡了许多，但是——或许她梦中那个胖胖的男孩知道些什么？
关于她这个角色的过去。
不，或许，还有个人也可以解答？那天咬过她的那位渣男神子…
他问过她——你的毒性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村里人搞得？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解答。如果她可以再见到捉妖少年或者晓意，说不定就可以知道些什么。毕竟，她的眼睛瞥向身后——珑玲坐在不远处的巨树旁，托着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毕竟这位神子大人也都不知道她的过去呢。
现在虽然光线没有白天明亮，得益于四周盘旋飞舞着的金色荧光蝶，雨亦才能轻易看到珑玲的表情——当然啦，他不能往雨亦这边偷看，这是规定。
温泉旁边有一处平坦的岩石，雨亦便撑着手臂悄悄观察珑玲。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珑玲比初见时变得成熟了一些……具体成熟在什么地方，她说不出来。
“说不让别人偷看，自己却偷看个不停。”凉飕飕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雨亦一惊，原来时珑玲早就发现她趴在温泉边偷看他了。
“第一，你穿着衣服，第二，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地在看你！”雨亦说的理直气壮。说歪理可没人比得过她。
果不其然，珑玲只是无奈地叹气，但随后，他却扬起嘴角：“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没穿衣服的雨亦也没有什么偷看的价值啊。”
？！
什、什么！？雨亦脸瞬间涨的通红。但是，首先要解释清楚的是，她并不是害羞而脸红，而是气愤！
无凭无据，这是侮辱！
“你——”雨亦咬牙切齿刚要反击，甚至身体也快站出泉水了，却因为对方的下一句话而愣住了，她又迅速地恢复成刚才的姿势，只有胸口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
“雨亦，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真想不通小珑。有时候想扒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也太突然了吧？
但是，雨亦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嗯……对了！那个北怜！”把脑海中所有出场的人物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答案自然不用多说了，果然还是那个曾经帮过珑玲的神秘帅哥更诱人：“我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真的太太太好奇了！反正他也是你的好朋友嘛。”
“好朋友算不上，只是很合得来。”
雨亦擦汗：“你这分类可真够细的。”随后她又坏笑着扬起嘴角：“那么，小珑，我算哪个分类呢？”
“……”
“喂，这里不回答就有点失礼了哦？”
“哪个分类都不是。”
“啊！？”要不是没穿衣服，雨亦真的要出去捏他的脸了！“你——！”
仿佛能从余光看到张牙舞爪的少女，珑玲禁不住想笑。
——脸是他喜欢的类型，非常合得来，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也很放松，会为了他着想，甚至会为了他的眼睛做危险的事情，也说了会留在他身边的话，还会主动靠近他。
跟她在一起，心脏既温暖又苦涩。
所以，雨亦哪个分类都不是。
为了不让少女太过气愤，他贴心问道：“雨亦想要当哪个分类？”
对方想都没想，秒答：“当然是最特别的那个喽！”
“最特别的？”
“就是无法取代的！”本来雨亦想的是，就算小珑死不承认，也要用事实让他承认。
结果——
珑玲一副终于懂了的语气：“那么雨亦就是我最特别的。”
被这么直白地说了，反倒是雨亦有点不好意思了。
谁知道他会这么听话啊。
她先是把半张脸藏进泉水中，脸红红地吐了会泡泡，随后又浮出水面，忍不住问道：“说起来，刚才就没看到小呱了，他去哪里了？”
“为了防止他偷窥你，我把他锁在茶室了。”珑玲风轻云淡地解释。
呃？怪不得好像今天一天没见到某呱。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哦？”
“我还能怎么办？毕竟他在水里可以液化隐形。”
“那还真是个小变态。”
珑玲赞同地点点头：“我就说吧。”
绚丽瀑布边，孤单茶室里正在发呆的小呱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
写完想要拜访北怜的信件，珑玲把它托在手心，轻轻一吹。信件仿佛轻盈的鸟儿展翅飞向木窗，向着遥远的第七异境飞去。
去拜访完北怜后，他还要带雨亦去参观神子像。那里是异境与人间的连结媒介。虽然雨亦没有很着急知道位置的样子，也没有催他，但是为了让她顺利的回去，早点让她知道一定是没错的。
他看向歪倒在他身后茶碟上的小呱，吃的太饱的小青蛙就那么直接倒在了茶碟上，珑玲嘴边露出一个很小的微笑。
这家伙，还真打算在这里长久地赖下去。……不过，雨亦回去后，他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吧。想到这里，他又把视线移动到了在低低的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女，她一个翻身，红发倾泻而下，与伤痕交错相缠。
但随后，似乎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嘴角上扬的少女像是梦魇缠住，嘴里不停呜咽着什么，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过了一会儿，额头甚至渗出了汗珠。
珑玲顿时移动到她的身边。神色担忧，不知如何是好。
注视着那只用力握紧并颤抖的手，他轻轻把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
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对于痛感也很迟钝，现在却露出如此痛苦的模样，他的心似乎也跟着皱成了一团。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少女的脸颊，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收了回来。感受到那只纤细的手腕带来的温度，他不禁垂下眼帘。
——他没有资格留住她。她值得更好的人生。她值得更好的人。
这么想着的时候，少女的眼睛却猛然睁开，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看到被珑玲紧紧抓着手，她先是没有任何反应，下一秒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把脸埋到了他的肩头。
珑玲稍稍震惊之后，便轻柔地抚摸她的背部，以示抚慰。
“做噩梦了吗？”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却有些顿涩。
少女只是闷闷地点头，什么也没说。似乎在他的怀里，就能得到慰藉似的。她紧紧地抱着他，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
他无奈地笑。不发一语，只是轻柔抚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