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养剑术
薛芷回头,拱手,动作几乎无可挑剔,举止礼仪也是有板有眼。
似薛芷这般练养剑术之人,方方正正,所以行走坐姿,也容易方方正正。
棺材铺的老人看到薛芷这板板正正的模样,就啧啧两声,说:“居然还有人在练养剑术。”
薛芷早明白了眼前棺材铺老人不是普通人,从第一次见面,薛芷就知道,棺材铺老人身上的内力十分澎湃,是寻常人苦练几十年都未必有的高度。
加上老人显然见多识广,西边的百沼林沼王府是什么地方,薛芷听都没听说过,老人却像对此了若指掌一般,实在是一位难得的老江湖,能看穿薛芷练习的是养剑,也不足为奇。
剑,也不是寻常练。
分走剑,站剑,坐剑,以及养剑。
四种剑法,殊途同归,走到最后,其实都是一样一招制敌。
不同的是最开始的修炼方法,以及到大成之前的对敌手段。
走剑,顾名思义,出剑之时,脚步不停,快捷异常,通常以高频率的轻剑骚扰为主,讲究步法轻功上乘,多次出剑,以求杀敌之机。
所以走剑除了要灵巧之外,还要讲求一个先机,必须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尽量地多出招,最后成功赢下一招。
站剑,通常是立姿不动,以静制动,后人发,先人至,以更快的手法,在对方出招之机出招,破敌于一招之间,视为站剑。
这类剑法,通常不讲灵巧,重在找寻对方破绽,揣摩对方心思,最后再料敌之弱,一招杀之。
学会这种剑招之人,一要心态稳定,二要心思细腻,基本是缺一不可,缺一即难以杀敌。
而第三类坐剑,就有些特殊。
因为练习坐剑之人,通常重理论较多,而实战较少。
剑是杀人的兵器,剑法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什么语言去粉饰,它都是一个事实。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些人,就是不喜欢杀戮,却又特别喜欢剑,于是他们练习剑,研究剑,练习剑招,研究剑招,都是为了求一个“道”字。
所以练习坐剑的人,特别喜欢和别人讨论剑招,拆解剑招,甚至有些偏离了剑的本意的人,还会给剑冠上笔直中正的称呼,说它是君子之器,甚至延伸出了一大套什么握剑之人不该杀生,当礼让,当谦逊什么的。
这在薛丹的眼里,全是放屁。
剑就是剑,它就是一件物品,一个你熟悉的工具,你再怎么说它是君子,握在恶人的手里,也一样把你劈成脆皮鲨,让你不再有半点机会去哇哇叫。
薛芷对此并不会发表太多评价,他不会去在意别人练剑的方式,他只是恪守自己的信条,剑,是凶器。
所以薛芷选择了养剑术。
这是第四个分类,却也是比坐剑还要像是又玄又虚的东西。
养剑术,不是修炼手中的剑法,而是修炼使用者的心法,让使用者的心得以透彻,能明白剑理,知晓剑招,却不使用剑。
练习养剑术之人,甚至在觉得自己成功养好自己的剑心之前,都不能拔出佩剑与人对战。
甚至有练习养剑术到癫狂的人,还会信奉所谓的一生只能出一剑,一剑即天下无敌的说法。
从前便有一个天才剑客,练得养剑术,却偏执地不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之际,死不拔剑。
有人逼他出剑,便杀他身边之人。
家人死在眼前,他不拔剑;
朋友死在自己的眼前
爱人死在眼前,他不拔剑;
直到他被囚禁十年,一朝顿悟,才舍得出剑。
可那人那时候已经疯了。
他杀死仇人还不够,还连带着周围一城一乡周边之人,杀得个片甲不留,尸骸满地。
他杀得自己都癫狂,回眸一看,才想起自己要练就天下第一的剑法,本就是为了保护身边之人。
可他却本末倒置,反倒为了练剑,连身边之人都已经死绝。
所以他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身边再无一人可以分享喜悦。
薛芷练的也是养剑术,他练的也是天下第一,天下无敌。
但薛芷在选择养剑术的时候,他的师父薛丹就和他说了曾经那个练习养剑术的天下第一的故事。
当薛芷问及那个人最后结局之时,薛丹却是摇了摇头,只叫他选出自己所要练的剑法,修炼养剑术,最好思虑再三再三再再三。
若是强行修炼,不成,则半辈子已过,一事无成;若是成了,难免又因为在外经历之时,事事不顺心,路见不平不能拔剑,而变得心底压抑,最后落得个疯子下场。
那时候,年幼的薛芷抬头看向师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师父真要我成天下第一吗?”
薛丹那时候愣了愣,知道已经改变不了这孩子要练习养剑术的心思了,于是沉默半晌,便点了点头,说:
“是啊,我希望芷儿能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成为天下第一。你若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心思,不好好修习内功,抵御摧心掌,又如何能活,如何能完成师父未完成的夙愿,成就天下第一的美名呢?”
小小的薛芷似懂非懂,只是看向了面前的十八般兵器,最后说了一句:
“师父,练习养剑术,不能用剑,不能使剑,不代表不能用刀是吧?”
那时候的薛丹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娃子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薛丹作为师父。弟子问话,他也只好点点头,说:
“是啊,练习养剑术,不能用剑,不能使剑,但可以用刀。可既然你要用刀,当然得练刀法。”
薛芷那时候很小一只,却笑起来很老成,说:
“那倒也不一定,我也可以拿刀使剑法的。”
薛丹无语,心说刀是一面刃,轻重不同侧,使用起来重心偏转,容易下沉;
剑却是两面刃,使起来轻重同侧,重心不转,轻灵飘逸,使刀用剑招,总会是招招差一些,招招差一点,最后两样都学不会的。
但看着小小只的薛芷扑棱扑棱的眼睛,薛丹一时之间也是老眼一凝,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拒绝。
小小的薛芷,好像就深谙“坐剑”的察人心这一个特殊的练剑手法了,看着师傅的脸,就仿佛知道了师傅的担忧,所以很冷静地说道:
“师傅,要不,您先教我一式剑招,我用刀试一试,您就知道我这个想法,行不行得通了?”
薛丹叹气,也唯有如此。
结果,就是薛芷用了手中金吞口长刀,练了十二年的剑法。
薛丹也在十二年间,不断称赞薛芷,确实是一个无论练刀还是练剑,都有可能能到达天下第一地步的天纵奇才。
所以薛芷如今听到老者说起自己练习养剑术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
“前辈明鉴,晚辈确实修炼的是养剑术,只是,不知道前辈喊住晚辈,是否和养剑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