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船
百尺高崖,步步惊悸。
苏合香跑到悬崖边上,看到薛芷一跃而下时,心都紧了半分。
快步跑到悬崖岸边,便看到薛芷一袭白衣咧咧,迎着下坠之风,朝着黄河腾水中的一叶扁舟落去。
这一幕,看得苏合香心惊肉跳。
要知道,百尺之高,人体落下,纵然是落入水中,强力的水面反拍之力,也能把人的脏腑震碎,基本与落入大地无异。
然而,出乎苏合香意料的画面发生了。
薛芷在身形即将落入小舟前的水域时,竟是手里抓住那树枝往下如同抛出长矛一般直投树丫向水面。
轰!
只听黄河之水一声炸响,薛芷竟是凭借着这一手投掷的反冲之力,将身形硬生生拔高了半米之高,使得下坠的余势尽数止住!
如此一来,薛芷的身形便能借助投掷反冲之力半飞而起,在空中短暂停留了片刻,啪一声稳稳当当地落入了小舟船头。
“怪怪物”
苏合香喃喃着,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随后,轻舟便随着河水渐渐顺流而下了。
苏合香学着薛芷的模样折下了一支树丫,看着下面的黄河之水九曲回环,翻滚飞腾,吓得咽了两口唾沫。
她呀呀怪叫两声,却没有勇气直接学薛芷一样从这百尺高崖跳下,而是沿着悬崖峭壁朝前方追逐河流奔跑而去,想要找到一个不那么高的跳崖点。
另一边,薛芷从百尺高崖落下,轻飘飘落入顶棚小船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堪称香艳的定格画面。
一个少妇躲在船舱角落,雪白的身子几乎赤裸在空气之中,身上的衣物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几乎片缕不存,体态丰腴,香艳地让男人难以挪开目光。
少妇的脸上是泪痕,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红润异常。
她的双手紧紧地拉着亵裤,那是她最后的坚守。
在少妇身边的,是一个眼神阴骘的男人,手还在少妇的身子上,抓着雪白,脸上却显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想不明白薛芷是如何落到船上的。
要知道,这一段河道的两侧山崖,皆高有百尺,且四处是峭壁悬崖,直上直下,根本没有落足之地,怎么可能有人能从上方落下?
薛芷看到这一副美人裸体图,却没有半分兴奋的意味,只是低头看向船板。
在黑丑惊愕地停止动作的时候,用不大不小却能让每个人听到的声音四平八稳地说:
“我觉得,她并不喜欢被你们欺负。”
黑丑见来人只是一个少年,背上一个木匣,腰间挂着一把金口直唐刀,身子不算挺拔,且目光不敢直视美妇人。
黑丑眼神便迅速转了几下,手也缓缓从美妇人雪白的娇躯上挪了出来,开始向背后背着的鸳鸯钺摸去。
他见薛芷不敢直视美妇人,便知道薛芷是个未见世面的雏鸟。
但看见薛芷站在大浪飞腾的船舱上脚步丝毫不挪动,便又看出薛芷的千斤坠功夫学得实在了得,估计是个难缠的对手,于是便大声吆喝,引起船头的哥哥黑钴注意,说:
“怎么,她有说不喜欢吗?你问过她有没有喜欢这样被对待吗?说不得她十分喜欢呢?”
薛芷听闻此言,像是思考了一下,随后把目光看向美妇人,眼神只看着少妇的双眼,平静地问道:
“你喜欢这样吗?”
少妇抬头,对上了薛芷干净无比的眼神,内心原有的恐惧已经消散大半,连忙摇头,带着眼泪哭喊出声,说:
“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薛芷点了点头,眼神离开了黑丑的身体一瞬。
黑丑心中一喜,心说就是这时候!
黑丑双脚蹬船,身子瞬间朝薛芷窜出,手上的子午鸳鸯钺也一手月牙斩划向薛芷的喉咙,另一手黑虎掏心将钺牙戳向薛芷的心脏。
出两招时,黑丑身子只有前方在薛芷视线之内,且双手既是攻击,也是防守,合击之下,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黑丑使用此招破敌无数,无往不利。
然而,这一次,黑丑的这一个鸳鸯钺连招,却没能一击破敌。
没有人能发现薛芷是怎么出刀的,只能看见船舱内的光线似乎在方才的一瞬亮了不少。
黑丑再回神时,才发现薛芷手上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森森寒芒在如闷雷的黄河水边,散发出可怕至极的寂静感,仿佛所有凝视那一把刀的生灵,都会归于寂静——死的寂静。
黑丑也死了,随着叮当四声鸳鸯钺撞击船板的声音落下。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勃勃的血液从喉咙间流下,双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刀之威,可怕至一双鸳鸯钺连带着黑丑的脖子被同时划开,都没有一丝丝阻碍,仿佛那精钢锻造的鸳鸯钺,仅仅是木条枝子。
钢铁之声落地之时,薛芷就早已挥刀甩腕,一条血线从亮银色的长刀上甩落在船舱甲板,接着哐当一声,薛芷收刀回鞘。
依旧没有人能看见薛芷如何将刀收回去的。
刀就这样回到了刀鞘里。
薛芷的眼神又落下,盯着船板,再不抬起,语气平稳地说:
“你要替他报仇吗?”
没有人回答。
但少妇知道,少年在询问谁。
黑丑的兄弟黑钴和黑丑一起劫的镖车。
黑丑在这里,黑钴当然也会在这里。
踏踏。
一个长得和倒下的黑丑有三四分相像的男人从船头走进船舱,看向薛芷的眼神中带着六分的恨意,三分冷静,和一分的恐惧。
黑钴的眼睛瞟了一眼船板上的少妇,眼里透出深恶痛觉的神色。
随即转头,看向死去的弟弟黑丑的眼神里,藏着悲痛和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心说:
“废物!武功不好好练,女人倒是喜欢拣,结果果真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心里骂了一句后,黑钴便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薛芷身上,说:“我可以不替他报仇,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为何要答应你?”
“因为我是子午鸳鸯钺谱上排行第十一的黑钴,你应该怕我。”
“我为何怕你?”
“因为我是”
黑钴还想重复这句话,给面前这个白衣少年一点心理压力。
这一招通常很有用,武林上如今兵器排行榜贴的到处都是,而且威信度极高。
以往碰上一些敌人,黑钴还得想尽办法故弄玄虚,通过各种方式来对对手施压,让对手的武器变慢,从而可以一击毙命。
如今有了兵器排行榜之后,遇人只需说排名即可。
排名高的,自然会心生傲意,让黑钴有机可乘。
排名低的,自然会心生惧意,让黑钴出手无情。
黑钴从来如此乐观,因为他从来不会被武器排行榜影响。
可今天黑钴却像是看到了第二个没有被排行榜影响的人,所以黑钴的话语声止住了。
薛芷却丝毫未动,只在眼神里,透出清晰的不解,仿佛在试图理解为什么黑钴是鸳鸯钺谱上的第十一位,自己就应该害怕黑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