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杀意
距离那片废弃建筑还有一公里左右，霍焱下了车。
孩子不方便放在车里，就只有再次把她绑在怀里。
沈漠然似乎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在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尽量缩进霍焱的怀里。
霍焱看着她那略微慌张的表情，心中一阵心疼，孩子还那么小，居然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险恶。
“没事的！”霍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带你去找妈妈，但是你不能出声！”
沈漠然拼命点点头，她看向霍焱的眼神，满是对未知的恐惧，真的不知道，她在圣殿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
霍焱将沈莫然的周围整理了一下，尽量使她舒服些，这才把衣服的拉链拉了起来将她遮住。
沈莫然紧紧的抱着霍焱，可以感觉出她的信任。
霍焱微微叹了口气，便神情自若的朝建筑废墟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见废墟中有人影晃动。
来到废墟边上，可以看见里面有手拿武器的人。
“小冉，能想办法扫描一下里面吗？”
“稍等！”
很快，刘冉道：“我用远处的义体监测器扫描了，里面至少有4个义体战士，不过，级别不高，应该是警用改装型义体。有民用武器！”
才4个吗？问题不大。
来到一个容易进入的位置，霍焱轻声对沈漠然道：“抱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外看，也不要发出声音，很快就会结束的。”
沈漠然轻轻“嗯！”了一声，霍焱才一闪身进入了建筑废墟。
这是一片修理工厂遗弃的区域，光从规模来看，这个工厂曾经肯定风光过。
废墟里依然有不少损坏的机械。
霍焱猫着身子，快速的在废墟间移动。
他的行动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正面被看见，应该没人能发现。
很快，4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一个较大的厂房里。
4人分四个方向巡逻着，他们表情很轻松，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摸到了他们周围。
霍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跃上二楼，这里有一排窗户，可以轻松进去厂房，定位显示，女人的义体就在里面。
来到厂房内部，偌大的铁皮房，已经是一副满是铁锈的破败场景。
穿过一间满是纸张垃圾的房间，来到一条铁梯过道，定位显示就在前面。
经过一排门形吊机，霍焱小心翼翼的来到定位上方。
当他探头看向下方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一幕，让霍焱的愤怒瞬间充斥了大脑！
只见在厂房的中央，一片猩红血迹之上，一具赤裸的残破身体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霍焱愤怒的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那具尸体。
这就是沈漠然的母亲，昨天还在央求霍焱的女人。
昨天，她还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为了求霍焱救救她女儿，不惜对霍焱下跪。
她的语气迫切中带着无奈，不惜所有，只是想与女儿团聚而已。
她曾坚信神的祝福，却没想过，神明对她也是如此冰冷，甚至在她的信任中，夺走了她的一切。
依然还记得，夕阳映照着女人的侧脸时，她那复杂的表情。
一个母亲，一个善良的母亲，从没有想过给人带来麻烦，却还是被强权夺走了最心爱的女儿。
而如今，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却依旧逃不过强权的冷漠，惨死在这废墟般的冰冷厂房里。
下方猩红的鲜血，已经占满了霍焱眼中的全部，愤怒，让他握紧的双拳也在不住的颤抖。
霍焱想到了昨天女人临走时，对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女儿带回你身边的！”
想到这句话，霍焱的心就无比刺痛。
是为了女人，也是为了怀里的沈漠然。
沈漠然那充满恐惧，同时又无比信任的眼睛，一次一次划过霍焱的眼前，一次一次刺痛他的神经。
霍焱答应了女人带回她的女儿，也答应沈漠然，带她找到妈妈。
结果，霍焱都失约了！
他低估了圣殿做事的底线，更低估了人性！
这个腐败的世界，竟然容不下这样一位只想跟女儿在一起的善良母亲！
霍焱双眼通红，愤怒着，内心咆哮着，理智也在这时，渐渐的消失了。
沈漠然在怀里依然紧紧的抓着霍焱，对于她来说，她抓住的是依靠，是唯一，也是希望。
然而，她却不知，这样的希望，已经彻底被圣殿抹杀了。
霍焱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来自大脑的嗡鸣。
他的身影在空中化作残影，几乎肉眼无法捕捉的出现在一个人身后。
“嘭！”
只是一声轻响。
霍焱充满愤怒的手臂，已经穿过了那人的脖颈。
他需要发泄，需要麻痹，需要这些人的鲜血来洗净他被血液染红的心。
那是前世家人的血，也是旁边十多米外，沈漠然母亲的血。
那个身穿黑衣的守卫，就这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霍焱并没有停留，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
三具尸体倒地的声音，依然没有把他从愤怒中唤醒。
霍焱将四具尸体拽到了女人尸体旁边，在女人的面前，他疯狂的捶打着四具尸体，直到喘着粗气，浑身是血。
这一刻，霍焱不明白自己怎么了，过去，他以为他麻木了，不会因为什么事而失去理智。
但是现在，面对这个世界对于弱者的恶意，霍焱麻木的心，却再次燃烧起来。
霍焱呆呆的看着眼前已经成为一堆烂肉的尸体，已经看不出这还是4个人，映入眼帘的，只有无数的碎肉和义体零件散落在眼前。
沉重的呼吸着，浓浓的血腥味，让霍焱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心有一种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用它无比尖锐的尖牙撕咬了久违的猎物，那猎物的血肉，猎物的惨叫，那滋滋鲜血，都成为了霍焱这一刻最快乐的源泉。
或许刘冉说的对，生活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办法完全麻痹自己，不如就痛快的闹一场，让这些纷纷扬扬抓向弱小生命的大手，颤抖于自己的出现。
恨吗？不恨，这个时代造就了这一切，似乎是无可避免。
说恨，谈不上。
看多了冷漠，自己也会变得冷漠。
这是在自欺欺人。
多少人发表着自己对社会的冷漠，却不知在内心里，依旧期待着那个敢作敢当的英雄出现。
霍焱不想当英雄，他只是被这个混乱的时代激怒了。
愤怒不是必须，却是动力。
“当敌人漠视生命，那么，就让我来守护这一切。”
镇守南天门千年，对人族的责任感，还是会让他热血沸腾！
良久，耳中的嗡鸣声渐渐远去了，鼻腔里的血腥味开始让霍焱有些作呕。
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液，霍焱才发现胸口的拉链已经打开了。
那一瞬，霍焱又茫然了。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沈漠然有没有看在眼里。
霍焱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怪物，但是，如果不成为怪物，又如何阻止那些贪婪的野兽的暴行！
沈漠然很安静，偏着头，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她妈妈的尸体。
女人在临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身上的肉已经被削去了大片，甚至可以看见骨头。
她的内脏被扔得到处都是，一条她自己的义体手臂，深深的插在她的腹腔之中。
沈漠然并没有哭，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
霍焱的心一阵刺痛，更有些不知所措，他转过身想要遮住她的视线，然而，沈漠然只是轻轻的拉了拉霍焱，把头努力朝妈妈的方向偏过去。
霍焱的眼眶湿润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不想让沈漠然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又不忍心剥夺她看妈妈最后一眼。
沈漠然抬起头看着霍焱，眼神中尽是请求。
霍焱看着她，她也看着霍焱。
最后，在她祈求的眼神里，霍焱还是轻轻拉起她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拽在掌心，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体。
当沈漠然再次看见母亲的时候，她的身体颤抖了。
无声的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双颊。
四岁的孩子，她流着眼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小手在霍焱的掌心捏成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似乎，她想要记住这一幕，她想要记住母亲最后的样子。
不知道在往后的岁月中，这一幕，将会给她带来如何的改变。
将来的事，霍焱不知道，但是现在，在她的眼神中，在一个4岁女孩清澈的眼神中，渐渐露出了愤怒，和让人都为之心惊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