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山
没有人想到全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洛桑竟是一个这样的小村落，更不会想到他们寻了无数年的修行圣地却在凡界极北这样一个偏僻之地。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法理喻，当你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正如此时的叶济生，洛桑的大门就在眼前，可他却迟迟不曾迈步。
苍琔云转头玩笑道：“怎么，这洛桑还入不了你法眼？”
“前辈说笑了，只是晚辈觉得不是很真切，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有………”不等叶济生说完，老人急忙打断道：“村子东边有个破道观，我先去那，如果你还能活着出来到时来找我！”说完老人撒丫子就跑。
一头雾水的叶济生随后听到村子里传来一声怒骂：“姓苍的，给老子站住，你奶奶的，真他娘能跑。”
村口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他指着已经跑远的老人足足又骂了一刻钟，怎么恶毒怎么来。
兴许是骂得累了，汉子回过身盯着叶济生神色不善：“小子，你跟那老王八蛋什么关系？”
“不熟！”叶济生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开什么玩笑，就刚才那架势，那明显是不共戴天啊。虽说看不出眼前汉子的深浅，但看到落荒而逃的老人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好像事与愿违，汉子对着叶济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一巴掌搭在他右肩怒骂道：“放屁，就你这样的能让那老家伙亲自送来？肯定是走后门的。老子揍不了他，还揍不了你！”
叶济生一声未吭，随着汉子一掌拍下，只感觉一股巨力压身，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右肩的骨头已经皲裂。没有法力波动，那就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这让叶济生心里有些骇然，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搭却让他自认不俗的肉身受损。但汉子似乎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不然现在他哪还能站在这里，这让他略微有些心安。
不等叶济生有所动作汉子猛然间退后两步，右脚踏前左手握拳，一拳直轰他胸前。
由于来势太猛，太急，叶济生只能左臂横胸以肘迎拳。片刻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巨力崩体，只是一股剧烈的拳风扑面。然后就听到汉子的怒吼以及一个陌生的嗓音。
“行了，差不多得了，你这一拳下去得耽误好些个功夫，如果不过瘾待会儿我陪你练练如何？”睁开眼的叶济生看到一个麻衣汉子挡住前者那声势浩大的拳头微笑说道。
汉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不知道一边在嘀咕些什么。
麻衣汉子摇头笑道：“小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单通。你此行的引路人，接下来我说你听，有问题等会儿再问。”
单通继续自顾自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洛桑，只是我们习惯称这里为洛山。你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见一个人，取一个物件。至于你能否在此修行在那之后再说。对了，此地大部分人都是以前被人强行拘禁于此，只有于淼是被那老头骗来的，也就是刚才那人，所以有些怨气也是难免的，你不必太过在意。”
叶济生难掩心里震撼忍不住打断道：“洛山！天下武夫见山而止的那个洛山？”
单通笑道：“倒也不差，不过如今天下不少人倒是误解这句话的含义，彼山非洛山，而是一个人。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个人也在这里。”
“好了，跟我来，我先带你进去。对了，这里判断谁强谁弱很简单，越年轻气越盛嘛，当然也不是绝对的。”
叶济生随着单通通过村口，终于是踏入了传说中的洛桑。没有想象中磅礴的灵气，反而这里没有哪怕一丝灵气，但是灵魂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舒畅。
单通缓缓道：“感觉到了？外界传言这里是绝佳的修行圣地，其实不然，在这里连最低级的术法都不能使用更别说修行，但是却是天地间最大，最好的养魂之地，甚至可以说，你身处此地便是另类的永生。”
叶济生已经麻木了，今天所见所闻无时无刻不在冲击它的心灵。如今连永生都来了？天地有大道，万物有终结，谁人可永生？苍老头曾经说过便是那四大永恒古地的至高掌权者也要入轮回，而后以各自秘法寻得转世身，方可称那永生。
单通仿佛能读人心继续说道：“你所知尚浅，在玄始元年之前这天地万灵的劫数便是万载，任你术法滔天，武夫通神只要在这天地间便难以活过万载岁月，哪怕在各个小洞天之中也不可避免。只是现在却不同了。这其中缘由便要你自己去看了。”
单通弯腰从脚下拾起一颗石子笑道：“虽说这洛山从来都不是什么修行圣地，但就练体而言，天地间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更合适。至于原因嘛”说话间单通将手中石子扔向叶济生。
叶济生下意识去接过石子。在石子入手那一刻，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手中这不起眼的小石子竟重逾千斤。
单通手指着那些在田地间劳作的村民继续说道：“呐，能在这里生存的基本条件嘛就是能种地。虽说在这里你的灵魂不会消亡，但毕竟这里没有灵气，若不进食，肉体终归会腐朽，到最后便是肉身归尘灵魂飘荡。当然这地里长出的自然不是寻常灵药可比拟的。”
单通将叶济生带到离村口不远的一间小石屋，告诉他今天便在此歇息，明早再过来另行安排。然后叮嘱了他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便转身离去。
叶济生在石屋里想着以后的日子愁得要死。别的不说，光是种地这个事就够愁的，拿个石子都头疼，这地可咋种啊。还有那些在地里拿着锄头挖来挖去的人，那都是些怪物啊，说不得哪天就一不小心被别人一坨泥给砸死了，可愁人。
一直到傍晚叶济生都不曾踏出过石屋。先前单通给他说过，没事就别出去了，有事也别出去，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明天天明就行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怕那于淼会再来找他麻烦，直到不久前他听到外面动静挺大，好奇地探出头瞅了一眼。
原来是两人在那打架，一个中年汉子，一个花甲老人。没错，就像市井流氓那样你一拳我一拳，拳拳到肉。一边打还在那一边骂，旁边围观的众人不嫌事大在那疯狂地煽风点火。
一开始叶济生还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打架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一群。他甚至看到那单通也被人打了好几个闷棍，然后便是乱石穿空，泥土翻飞，吓得他赶紧躲了进去。
一夜安宁，第二天叶济生早早的在屋前等候，不一会儿单通揉着脸缓缓走来，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叶济生瞧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单通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敢多问。
单通没有解释，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扔给他说道：“世间四大无上法，东极道玄观的天玄道法乃技之巅峰，南海琉璃宫的无垢琉璃身便是体之绝顶，西漠坐禅寺的三世经是念之无上，北疆不夜城的万劫阵法是阵之尽头。想必那苍老头都告诉过你吧。”
“听苍老头说过，你去过那育魔渊待了一日，所以二当家的叫我把这个给你瞧瞧。”
叶济生接过古书。开篇五个大字“无上真魔意”。
单通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此书所记之法并不比那四个稍弱，甚至犹有过之，不过无数年来就只有一人习得，所以名声不显。你先收着，先跟我走。”
叶济生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收入怀中。跟着单通来到村子东边一座小山丘。
单通指着山丘半道一座双层小阁楼说道：“去吧，你取的物件就在那阁楼之上，不难也不易，我在此等候，你好自为之。”
叶济生沿着通往阁楼的倾斜小径缓缓而上，沿途皆是杂草丛生，杂乱无比。小径尽头是一片桑树林，不同的是那些桑叶尽显金黄，就像骄阳下随风摇曳的向日葵。
桑树林再往前便是阁楼，近看阁楼，随处可见的微小裂痕缠绕，延绵而上。门前亦是一片荒凉，灰尘遍布。叶济生缓缓靠近木门，身后留下一个个灰暗的脚印。
山下，不知不觉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此，彼此间窃窃私语仿佛不敢大声喧哗。
村子东方，一座破烂道观孤零零的伫立，观里空无一物。两个老人席地而坐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北方的一个小湖，湖中央漂浮着一座小榭，有一个斗笠蓑衣翁临水垂钓。
西方则有一座古刹立于沙丘，依然空无一物，没有那供世人祈福的佛像。一位老僧持仗而立。
南方，村口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内走出一位白衣女子，它看了一眼阁楼方向，身影徒然消失。
当叶济生顺着梯道来到二楼，所有人都望向阁楼，神情肃穆。而映入他眼帘仍然是一片破败，楼层右边也是一扇木门，门上有一些杂乱无章的笔记，想是有人随意涂鸦。
他在门前稍稍犹豫，自打进这阁楼，他就感觉极度的压抑，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稍微平复了下心绪他缓缓推开了房门。
屋内极其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孤寂地躺着，窗口一个黑衣男子双手负后，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眺望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已经千年万年。
男子转过身笑道：“你好，我叫立山！”
一言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