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禾渔
“外面还真是冷的紧。”
刚出正厅,冷风就直直地往身子里灌,小悠裹了裹衣服,作为张祜的例份侍女,衣食自然也不会太差,但由于来的仓促,她身上穿的也只是适宜神都气候的缎子,应对西南这样多变的天气,还是有些困难。
“少爷会去哪呢?”小悠少见的动了动小脑瓜,“祥管家指了指后面,正厅后面,应该就是陈大将军和家眷歇息的后宅了。”
“陈大将军又给我家少爷送了宝剑,少爷又这样通礼节,刚刚在宴席上略有失礼,想必,少爷肯定是专程去后宅致礼谢恩了吧。”
小悠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诶,奇怪,心中怎么突然冒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蒸蛋?”
莫不是,我上辈子是个蒸蛋?
嘿嘿,那也挺好的,蒸蛋多好吃啊,小悠肯定特别招人喜欢呢!
小悠又把棉衣往肩上抬了抬,向后宅走去。
“不见?”张祜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遇到这样的结果,也不免有些急躁。
犹豫片刻,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再次上前,拱手道:“卫兵大哥,烦请您前去通报一声,小子方才多有得罪之处,现一定要亲自向将军致歉,另外,”张祜顿了顿,稍提高音量道,“小子还有一些不解,想当面向将军请教。”
“不见便是不见”卫兵心中忐忑,第一次直面这样让远在帝国西南都如雷贯耳的少年英才,他还真的说不出如此无礼之言,况且这位少年还将姿态放的这样低。
话出半句,他便又急忙改了口,“小张大人,将军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张祜的注意力始终高度集中在卫兵的身上,卫兵的神情完完全全被他收入眼中。
绝对有问题!
陈权的避而不见更加重了张祜心中的疑虑,张祜甚至有预感,只要见到陈权,一切谜团都会水落石出!
张祜微微一笑,道:“既然将军已经歇下,那晚辈也就不叨扰了。烦请卫兵大哥明日平旦向将军代好。”
“怎敢。”卫兵连忙躬身致礼道。
张祜不再多言,轻轻转身,可下一秒,却在心中低低地道:
“小念,现身吧。”
只见一个浑身透明但模样同张祜一样的魂体凭空出现,“今天我非要看看,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祜也不知道这个与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魂体”究竟自何而来,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魂体”并不是突然凭空出现的,他一直都能感受到“魂体”存在,从最开始的“仅仅只能感受到”到如今已经能“引魂体出体内”,魂体一直伴随的他的成长,直到现在。
张祜一直在尝试用心念控制它,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小念。小念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它最大的能力便是——用来代步?
每当张祜操控着小念遨游在神都上空之时,他总是会这样总结。
不过现在,用小念前去探查一番,仿佛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小念刚触碰到内宅的大门,竟然瞬间便被轰飞出去!
操控小念的张祜也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眼中露出深深的震撼之色,
“怎么可能!?”
张祜身处神都,所见到的修者也不在少数,他做过很多次实验,不论是修者还是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小念!因此,他做过推断,小念并不是真气所幻化之物。
说来也在理,张祜从未修真,怎么可能会有能力控制真气幻化之物?
按道理来说,将军府内宅就算设有结界,但也只能阻拦修者的灵识,怎么会阻挡到小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祜深深望了内宅一眼,这里到底存在什么秘密呢?
“小张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您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前去请郎中!”
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晃神的功夫,原本应该走掉的张祜突然嘴角带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也吓的不轻。
“无妨,我只是偶感风寒,引发了旧时的咳疾,稍作休息便好。”
张祜用长袍揩了揩嘴角黑沉的鲜血,朝卫兵摆手道。
他没有选择趁此机会偷偷溜进内宅查看,他说到底只是一介书生,武者所擅长的飞檐走壁,闭息静步他都不会,更何况因为小念的关系,他自身也受了伤,一旦被人发现,他逃都逃不走!
与其冒此风险,不如等伤好之后再作决断。
毕竟陈权这么大一个活人,又不会跑,今夜不见便不见,明日再来,也就是了。
想到此,张祜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气,自来到宿州后,还没有真正得闲下来好好冥想一番,原本平静的心境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打破了。
“小念,小念?”走出不近的距离后,张祜才低低地呼唤小念,可心海内却未响起任何回应。
看来这次小念伤的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再被唤出了。
张祜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小念可是他现在唯一的秘密助力了。
乌云缓缓没过月亮,微微闪着烛光的后厨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久思无果,张祜索性也就暂且将此事放下,再回宴席也是无味,倒不如亲自去后厨帮妹妹取些江瑶柱来的实在。
江瑶柱独产于北海,距宿州又何止万里?看来为了陈老爷子的寿辰,将军府也花了不少心思。
“谁?”张祜刚踏进后厨的小院,便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后厨的仆役都已经退去,还会有谁在这里?
张祜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声音好像来自右边的柴房。
张祜尽量放轻脚步,悄悄走至柴房近前,猛地一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是你?”
“是你?!”
显然,此人也认识张祜。
张祜轻轻把距他高高束起的发髻还有不到一尺的木棍移开,另一只手则是不动声色地将额鬓的冷汗拭掉。
“你怎么在这?”
面对张祜的质疑,手持长棍的人收起刚见的惊喜,轻咬着嘴唇,浑身上下透露出肉眼可见的紧张。
“你你怎么跟我家小”
“小柔!”
在柴房中鬼鬼祟祟的两人,正是张祜在落日楼遇到的二女!
“原来”张祜托起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完了”木棍“哐当”一声落地,青衣少女无奈地捂住不施粉黛却仍是清新的小脸。
“虽然在这里见面很不合礼法,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好吧,我就是”少女双手捂着小脸,并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中却隐隐带上了哭腔。
“原来你是将军府的侍女!”张祜粗略地看了一眼二女的衣着,眉眼中露出明媚的笑意,“怪不得你会说,我们会在寿宴之上相见!”
“啊?”少女本来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她缓缓放下遮住脸的小手,脸上还藏有未曾消退的红晕,泪汪汪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话虽如此,但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呆子。”少女实在是忍不住,破涕为笑道。
“什么?”张祜注视着少女泪中的笑靥,不禁痴了,并没有听清她小声的抱怨。
“我说,”少女的笑意未减,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手绢,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慢慢的凑近张祜,道:“我说,你是呆子。”
“呆子?什么是呆子?是一种褒奖的意思吗,类似于君子那样。”
这个呆子,真的不知道民间的这种叫法啊。
“对啊,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少女双手轻松地背在身后,眼睛不由眯成了月牙状。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张祜拱手谢道。学得新知识后第一时间向对方道谢是张祜很早以来就养成的习惯。
“好了好了,臭书生,还愣在这里干嘛,没看到我家姐姐正在更衣吗,快点出去!”
“”张祜并没有因为小萝莉的无礼而动怒,他反倒很疑惑,二女衣着穿戴整齐,哪里像是需要更衣的样子?
看张祜还是没有反应,少女抿了抿嘴唇,也是注视着张祜的眼睛,轻声道:“还请公子先行移步。”
张祜看少女的态度坚决,也只好转身向外走去,一只脚踏出门槛,他又突然回头拱手道:“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是否可以赐教。”
少女止住了笑意,顿了顿,又像是在犹豫,最后还是微微欠身道:“奴婢只是将军府的一名侍女,不敢以芳名自居,”
“公子称呼我禾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