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幸不辱命
又过了几日,终于在回军途中与赶回来的谢清俞相遇,他身后还跟着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同赶来的沈洛茴与萧云锦。黎木樨一听说谢清俞回来了,赶忙去迎接,却见谢清俞风尘仆仆,面色苍白,本是丰神俊朗的公子模样的人,今番却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见了黎木樨,谢清俞下马时险些没站住。黎木樨赶紧扶住他,怕他担忧,抢先开口,“大将军暂时没事。”
谢清俞放下心来,这才把剑递还给黎木樨,“清俞,幸不辱命。”
黎木樨只觉得鼻子一酸,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轻易落泪,便接过剑,郑重的对谢清俞施了一礼。“参军大义,木樨铭感五内。”
话落,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沈洛茴道:“木樨,师兄呢?”
黎木樨对沈洛茴和萧云锦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回答,“在马车里,萧将军在照顾着,跟我来。”
四人一同进了陆鹤羽的马车,此时没有外人,紧赶慢赶赶过来的三人一见陆鹤羽昏迷中满面病容,沈洛茴和萧云锦只一瞬间便哭了出来,只是顾及着不能让外人知道陆鹤羽的情况,两人只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音。黎木樨道:“洛茴,你要不要,给大将军看看?”
沈洛茴点点头,凑过去诊脉,而后又翻了翻陆鹤羽的眼皮。“师兄他最近一直昏迷吗?”
黎木樨摇头,“十五的时候蛊毒发作过一回,当时大将军十分痛苦,是萧将军用胳膊让他咬住,才没让外面的人发现异常,只是那个时候大将军应该也是没有意识的。”
说完,黎木樨又补充了一句,我去把负责大将军伤势的军医请过来。沈洛茴点头同意,黎木樨这便起身,却在经过谢清俞的时候动作一顿,“参军,你受伤了?”
黎木樨久经沙场,对血腥味十分敏感,刚刚外面人多,虽然闻到血腥味,但黎木樨只以为是受伤的将士身上的味道,如今在相对封闭的马车里,黎木樨才确定是谢清俞身上的血腥味。谢清俞唇色苍白,摆了摆手道:“不碍事,是回国都路上遇到了刺客,不过也算幸运,遇到了一位侠士,那位侠士虽未与我同行,但应该是一直在暗中跟随,回国都的几次遇刺,都是他救的我。”
黎木樨微微点头,“如此说来,果然不愧称一声侠士。”
谢清俞道:“是啊,只可惜他一直不肯透露姓名,也不肯说他住在何处,我想报恩都没办法报。”
这话一出,萧初旭有些好奇道:“这么神秘?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他有没有什么特征?若是再遇到,或许能当面感谢呢。”
知道萧初旭向来喜欢插科打诨,谢清俞也不在意,只开口道:“他常穿一身青衫,看起来风流不羁,却又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说一声仙人之姿也不为过,对了,他眉心有一颗小痣。”
一听谢清俞的描述,黎木樨几乎是一瞬间如遭雷劈,这个形容,是先生!见黎木樨愣在原地,萧云锦担忧的道:“木樨,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黎木樨回过神来,本想在多问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我去请军医。”
见黎木樨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众人都是不解,倒是沈洛茴喃喃道:“怎么觉得,木樨像是认识那位侠士?”
此话一出,谢清俞微微颔首,而后点了点头,“看反应,应该是认识的,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为何那侠士一路对我暗中保护了,或许,那侠士是认得我带着的宁远将军的剑。”
“可是,若是相识,以那人做法,应当也是故人,至少不是敌人,为何木樨会有这种反常的反应?看样子可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萧云锦的话也让众人都心中狐疑,萧初旭道:“嗐,在这猜有什么用,等木樨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洛茴嗔怪道:“木樨的样子明显不对劲,我们不清楚其中缘由,贸然去问,怕是不妥。”
萧云锦也点头道:“确实,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这边几个人刚商量完,黎木樨已经带了军医回来了。进了马车,黎木樨早已没了刚刚离开时的失态,众人也不好多问,便都不再提起那侠士的事。沈洛茴询问了军医这段时间给陆鹤羽治疗的方式,而后叹了口气道:“也是多亏军医及时针灸,阻止了那蛊毒继续发作,我虽然没有研究过蛊毒,不过当年也听师父谈起过他云游四方时的见闻,倒是说过一种蛊,那种蛊发作起来与师兄中的蛊十分相似。”
萧初旭忙道:“什么蛊?你会治吗?”
沈洛茴摇了摇头,“师父当年也只是见过,但这是苗疆人的糊口手艺,并不外传,若是想解蛊,怕是还要去一趟苗疆才行。”
黎木樨道:“苗疆地处十万大山,路途遥远难行,一去一回,怕是时间太久了。”
沈洛茴道:“不错,所以去苗疆的话,必须要带着师兄一起,这样才能节省一来一回的时间。”
萧初旭道:“可师兄现在情况,经得住这么折腾吗?”
黎木樨也是忧虑道:“不仅如此,此番可是出征,大将军出征却不回国都,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相对于其他人要么不在朝堂,要么便是萧初旭这种手比脑子快的,黎木樨毕竟心思缜密。而此言一出,谢清俞也点头道:“不错,大将军在朝中本就受文臣排挤,武将中又没有在能得陛下特别青睐的人,若是有人拿大将军不回朝一事做文章,只怕……”说到这,谢清俞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只怕陆鹤羽又要受无妄之灾。“而且,”黎木樨道:“大将军真实情况,怕也瞒不了多久吧。”
说这话的时候,黎木樨目光看向谢清俞。谢清俞叹气道:“不错,今番我虽然一再请陛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只是我毕竟官卑职小,我的话在陛下那里份量不大,今番若不是八百里加急军情,我甚至可能都见不到陛下,如今陛下虽说依我所言暗中派人打探何处有善蛊之人,只是以陛下行事,怕是用不了多久,一些人便会知晓。”
有些话不必明言,他们防着的人,和孟秉煜信任的人,恰好是同一人,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那人可是一国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