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年之约
“什么?”越庭舟不甚理解。
白沅沅红着眼,但语气却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并且不准备回头一般:“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与慕柔诞下嫡长子之后,便同她和离!这样既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也可以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
“越庭舟,我只等你一年,一年之后,你要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她绕过桌案,依偎到了他的身边,滚滚热泪滴落至他的脖颈,带来一阵滚烫的灼意。
她最近变得很爱哭,他想。
越庭舟缓缓抬起手,拥她入怀:“你这样难过,我怎么舍得?还是不要和离了。”
他话里潜藏着试探,似乎想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原因想要和离,还是只是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在白沅沅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暗如黑夜,深似巨海,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思量与探究。
面对越庭舟的提议,白沅沅却突然崩溃出声:“你以为我想把你让给慕柔吗?!要是可以,我真想把你锁在身边,让你此生只有我一个人,便是死后我也要将你与我合葬,不给你分毫离开我的机会。可是不行!”
“孩子、慕家慕柔、太子之位……诸如种种都是横亘在你我之间的大山,我们绕不开,只能想办法渡过去。”白沅沅的气势逐渐弱了下来,哭泣着埋怨:“你为什么要是太子呢?若你不是……”
若你不是,我们便能长相厮守了。
她话未尽,但意已到,越庭舟已然明白。
越庭舟将她锁在怀里,她看不到他的神色,自然不知道他的眸子已经一寸一寸彻底凉了下来,简直比寒冬腊月的三尺冰雪还要冷上三分
“那和离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呢?”越庭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沅沅直起身,去看他的眼睛,“不管去哪,反正不会在京城……我一点也不想听到、见到你与慕柔的名字放在一起,我只想离得远远的,最好是到一个谁都不知道,也不会议论你们的地方去。”
越庭舟问:“那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白沅沅一噎,你都和你的青梅竹马白月光在一起了,还想我干什么啊?渣男。
“你可以写信给我。”白沅沅想了想,“但我不一定会看,夫君,不,太子殿下,你要留给我一些空间和尊严。一年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细碎的光在她的眼底破裂、摇晃,那样真切的难过让人没有办法不相信她是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
越庭舟疾风骤雨般地吻了上去,梦境与现实、爱或不爱、信或不信种种复杂的情绪与思想交织在一起,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住。
他最终还是在和离书上盖了章。
“会不会太委屈你了。”越庭舟心疼地将她的脸捧在手里,珍而重之地看了又看,像是怕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白沅沅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那你可要快点来接我,我一个人会很害怕,也很想你。”
她又郑重地强调了一遍:“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临要走时,越庭舟提醒:“和离书。”
他敲敲桌子。
白沅沅却满脸幽怨,一副你不提我就要忘了的样子。
她不情不愿地收起了和离书,离开了书房。
越庭舟等到周遭都安静下来,唯余一片寂静的时候,开口说:“盯着太子妃,不论她去哪里,干什么都跟紧了。”
“是。”
不可否认,白沅沅说的字字句句都合乎逻辑,且在情理之中。若是没有昨晚的梦境,他说不定真的会信了她的话,安心地放她离开。
可那梦境太真,而一切也太过凑巧,到底还是让他多留了个心眼。
而对于此时的白沅沅而言,这场忙碌了几个月的布局终于接近了尾声。
她终于要自由了。
她看着那张来之不易的和离书,小心地读了又读,看了又看:
凡为夫妇只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啧啧,果然文采斐然,字字珠玑!这简直是自大魏始建以来,最伟大的文书!
白沅沅步履轻快地飞快走到房内,直到用被子蒙上脸的时候,她才敢无声大笑起来,笑得被子都在抖。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拿笔记录:六月五日,太子妃离开太子后,回房蒙头大哭。
过了好一会儿,白沅沅终于平复了心情,才从床上爬起来,喊来月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住几日,过渡一下就离开京城下江南!
月兰一听白沅沅要回白府,顿时气愤不已:“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您只不过是生病了,怎么能直接把您赶回家呢?”
白沅沅心道,这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这哪里是赶?分明是恩赐!
“不能怪他。”白沅沅神色黯然,“他已经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事关皇嗣,任何人也马虎大
意不得。”
可是月兰仍闷闷不乐:“可是太子先前明明都没有生气,还来安慰您呢,如今为什么要这样做?”
月兰立马联想到了一些碎嘴子的下人的话,她问:“是不是因为慕姑娘?”
“现在应该叫嘉佳县主了。”白沅沅纠正道。
月兰:“怎么总是她!她都已经是县主了,怎么还来和您抢太子殿下?从小她就这样,什么都喜欢抢一抢。”
月兰和白沅沅一样,都极其不喜欢慕柔,到现在她都十分介怀小时候白沅沅的一根发簪。
那根发簪要说多名贵,倒也没有,只不过是白沅沅的父亲去江南做生意时,给她挑的其中一个小礼物而已。
只是款式新奇,是江南那边特有的。
小时候白沅沅贪玩,月兰也不大,俩人一起玩,连簪子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