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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愿得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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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京城已经逐渐开始热闹起来,早市已开,街边的小摊贩纷纷叫嚷着,整个京城都活了过来,满是鲜活的气息。

    越庭舟只是缓慢地走着,没能分半点心思给周边热闹的街道。

    他不断地猜测着,等一下他回家,白沅沅又该是什么反应呢?

    是计划得逞后的洋洋得意?不不,她不会那么明显。

    定然是装模作样地哭天抹泪,质问他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装作妒妇的样子咄咄逼人,而所做的一切目的是为了离开他!

    想到这,越庭舟又讽刺地勾起了唇角。

    他或许太高看自己了。

    说不定她连装模作样都不愿意,此时正睡得香甜,哪里顾得上他?

    这一条路越走越亮,越来越宽,可越庭舟的眼眸却越来越暗,冰冷的怒意勾起毁天灭地的戾气,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他就这样走回了东宫。

    越庭舟的手下见到他的模样,不免惊愕不已。

    太子殿下向来以端方持重示人,怎么今日看着、看着失魂落魄的?好似丢了魂一样。

    越庭舟对此毫不在意。

    却在行至东宫大门时,脚步一滞。

    门前正站着一人,面容憔悴,仿佛被霜打了的牡丹,以往的娇艳都在此刻失了颜色。

    “你去见了慕柔,对吗?”白沅沅一滴眼泪也没流,可是整个人却透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与绝望。

    她似乎想笑,但只扯了扯嘴角,仍旧一丝笑意也无。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透露着灰败,唇色也泛着不正常的白,有一种莫名的病态。

    越庭舟看着心里一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沅沅。”越庭舟此时竟然还称得上平静。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到底耗费了他多大的力气。

    白沅沅整个人都冻僵了,连一个笑都难以露出。

    她说:“对、对。太子殿下说得对极。”

    白沅沅转身想走,却忘了她的腿早就被冻到麻木,刚有动作便一个踉跄。

    越庭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她摔在地上。

    他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终究还是忍不住想上前去拉她。

    她却狠狠挥开。

    “太子殿下的好心肠,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别人去吧。”

    大概是磕痛了,白沅沅的眼角溢出汩汩热泪,她胡乱抹掉,不想叫越庭舟看见。

    越庭舟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真的是她吗?

    月兰连忙心疼地将白沅沅从地上扶起来,许是怒意过盛,竟让她胆大妄为地狠狠瞪了一眼太子,这才带着白沅沅离开。

    他仍旧面无表情,可即将喷薄的怒意与无法言说的疯狂想法却莫名被压制了下来。

    “随我来。”越庭舟进了书房。

    “昨日种种,事无巨细,你一一道来。”

    若是让他发现了证据——沅沅,这不能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不知为何,暗卫看着状似平静的越庭舟莫名毛骨悚然起来,甚至还打了个寒颤。

    他躬身行礼,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被人流冲散之后,我率先找到了太子妃。当时太子妃站在桥上,不小心被他人撞倒,跌落在河中。不过好在河水不急,太子妃并未遇到危险,属下很快便带太子妃上了岸。”

    “但太子妃浑身都已经湿透,夜晚春风又凉,属下便先护送太子妃回了东宫。之后太子妃便一直在房内等您回来。”

    “中间月兰来给太子妃送过驱寒的药,但太子妃没喝执意要等您回来。等至子夜,仍未见您身影,太子妃便去宫门处等候。”

    越庭舟一顿,问:“一直在等?”

    “是。太子妃从半夜便一直站在门口守着等您,直到您清晨归来。”

    越庭舟没想到她这次做戏竟然做得这样真。

    “去验一验昨日太子妃送与我的汤。”越庭舟冷笑,“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新发现。”

    暗卫拱手:“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越庭舟屈起手指,缓慢而又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桌子,不断思考着昨夜的事。

    白沅沅要想给他下药,机会倒是多的是,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这样明显的动手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她没那么傻。

    难道真的是别人?

    昨夜慕柔身上奇异陌生的幽香……可是也不对,若说是那香味,为何只有他中招了,慕柔却安然无恙,反而一直昏睡?

    越庭舟突然问道:“昨日春夕节,她许了什么愿望?”

    暗卫恭敬递上一盏河灯后,转身离开。

    此时灯上的烛光早已熄灭,越庭舟缓缓打开了河灯上的绢纸。

    簪花小楷的清秀字迹分明写着:愿得一心人。

    愿得一心人。

    白沅沅昨日放河灯之时,脸上落寞的表情,难道竟是为此?

    派去查验汤水的暗卫,回来的很快。

    “主子,已经派人验过了,医师说只是普通参汤,并没有其他东西。”

    不是汤,

    那还会是什么呢?

    越庭舟轻轻摩挲着河灯上的字迹。

    白沅沅、慕柔。

    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越庭舟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问暗卫,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他漠然垂目,耷拉着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孤单单地坐在椅子上,竟显得有些落寞憔悴。

    越庭舟漆黑的眼直直看向暗卫,吩咐:“昨日与我接触过的、说过话的,统统找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把昨天下药之人找出来。”

    暗卫领命告退。

    他面无表情,将莲花灯放在手里摆弄了两下,又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

    哪怕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越庭舟直觉就是白沅沅的计谋。

    可如果是她干的,她是想如何呢?

    一边写着愿得一心人,一边给他下那种药,让他同别的女人欢好。

    所以,她的一心人是谁?

    反正总归不会是他。

    越庭舟几乎抑制不住即将摧毁理智的暴怒,那汹涌奔腾的乖戾从被压抑的内心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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