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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本经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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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鸣鹤看了几眼,刚想着斟酌一番本经题,猛地想起孙清临考前的叮嘱,赶紧开始誊抄。

    他刚誊抄完提二比,就有监考人提着小戳走进考场,开始挨个给考生盖戳,走到秦鸣鹤处,在起凡后面按了一下。

    这就是防冒戳,主要是为防止捉刀代写,若是有人没写完起凡,那么这文章多半是废了,即便写的再好,也是落到下乘。

    秦鸣鹤看了几眼红戳,又继续誊抄,等誊抄完毕,又开始点断勾股,没错诸位,需要作者自己画圈句读的。

    等誊抄完,秦鸣鹤便把考卷放到一边,开始看草卷上的本经题。

    公子遂如晋 僖公三十有一年

    秦鸣鹤看了一眼,这题虽然是十二字,可实际要答的是“公子遂如晋”,为何?

    因为在春秋一书中共出现两次“公子遂如晋”,一次是《春秋·僖公三十一年》:“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公子遂如晋。”

    另一次则是,《春秋·文公六年》:“冬十月,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

    所以说此题只需对这五字作解便可,要是再解后面的七字,那便是离题万里了。

    此处“公子遂如晋”,五字又作何解?

    公子,诸侯之子也。遂,鲁庄公二子姬遂,人又称东门襄仲。如晋,如通入,指去晋国。那么这句话的解释就是,鲁庄公二子姬遂出使去晋国。

    他去干嘛?

    《春秋》云,“春,取济西田”。

    《注疏》言,“济西之田,实是曹地,晋文分,以赐鲁。”

    《左传·僖公》三十一年言,“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襄仲如晋,拜曹田也。”

    《公羊传·僖公》言,“恶乎取之?以不月,与取运异,知非内叛邑。

    通过这几段记录,便知道姬遂是去还愿的,去感谢晋文公赏赐鲁国土地。

    说来,晋文公又不是周王,他凭啥赏给鲁国土地?他又为何将土地赏给鲁国?

    要想解释,就要再往前翻,《左传·僖公二十五年》言,“晋侯朝王请隧,弗许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

    这一段话说的就是晋平周王子带之乱(典故自搜)一事,其中晋文公灭王子带护送周襄王还都后,提出“请隧”。

    何为请隧?阙地通路曰隧,王之葬礼也。

    晋文公通过平乱一事看透了周王室衰微的本质,挟功求赏,在“请隧”两字中,就看的出他求得是王图霸业,意在染指天下,有着称王的野心。

    周襄王又不是二傻子,天无二日,地无二君,答应的话他还算个毛?自然是“弗许”。

    但有拥王还都之功不赏也说不过,于是便将阳樊、温、原、攒茅之田赐给晋国。

    晋文公不过是漫天要价,周襄王落地还钱后,他也见好就收,占据阳樊等地后,兵出太行山雄视中原,自此拉开了楚晋争霸的序幕。

    《左传· 僖公二十七年》言,“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

    《左传· 僖公二十八年》言,“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从这几段话中不难看出,在晋文公平周王室之乱之后,开始了争霸之路,先是采用分曹救宋的手段帮助宋国抵抗楚国,后来借分曹地联合众诸侯国于城濮败楚,再后来通过践土之盟确立了晋国的霸主地位。

    了解了背景,再来说说鲁僖公的双线操作。

    《左传·僖公》二十六年言,“公以楚师伐齐,取穀。”

    在公元前634年,鲁僖公还指挥着盟军楚军攻打齐国,占领了穀地。

    《左传·僖公》三十一年言,“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襄仲如晋,拜曹田也。”

    过了四年,到了公元前630年,晋文公占领曹国召见诸侯来瓜分曹国的土地的时候,鲁僖公乐不可支地抛弃了旧日欢好,喊着鲁国上卿臧文仲去接收,将旧日密友抛于墙外而不顾。

    臧文仲心里还转不过弯,就走的慢腾腾晃晃悠悠,心里想着楚晋争霸,咱这还是楚国的盟友,如今咋投靠晋国了?

    到重地住宿的时候,他的仆人对他说:“晋国如今要当老大,瓜分曹国的土地就是为了给众小弟发福利,拉拢人头。

    最大的福利给谁呢?就是最先到晋老大面前表忠心的,如果您能快其他人一步去表忠心,那么我们将会得到最大的好处。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臧文仲一听对啊,谁给好处谁是义父啊,朋友哪有爹重要?

    立马开着两轮牛车风驰电掣般一路火花带电的冲向了晋国,远超其他选手第一个到了晋国,晋文公大悦就赏了鲁国最大的一块土地。

    后来孔子感叹道,“驶者如斯夫,不舍昼夜”。(o(n_n)o哈哈~,皮皮鲁)

    鲁僖公听了回报后大悦,于是派了自己的二弟姬遂赶紧去晋国拍马屁送祝福。

    秦鸣鹤想到这里,不禁想起《孟子·尽心章句下》中的一段话,“春秋无义战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春秋中后期,周王朝势微,各个诸侯国各自为政,霸主国看谁不顺眼就揍谁,揍完了集合小弟分田分地分女人,顺道再开个party,“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叔,亦可忍”。

    纵观《春秋》不难看出,周王室实际上对国家的权势已经丧失掌控,诸侯国不过是将他当个牌位罢了。

    故而在《孟子·滕文公章句下》中,“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圣王不作,诸侯放恣”。

    秦鸣鹤心中默叹一声,“烟波浩荡千年,唯史长存”,提着毛笔在草卷上写道,“传(zhuan)言内臣之入晋,实恶(wu)其尊伯也。”

    这便是破题,遵传之意,以身带遂立意恶分地一事,进而坚决的批判这种目无尊上之事。

    沉思片刻,秦鸣鹤继续写道,“诸侯间,凡会盟聘问,皆使卿大夫往焉,礼例使然也。

    夫私分侵地,不奉王章,岂无掩攘夺之嫌,又欲逞擅专之柄,则与者受者,皆非礼也”

    “怀之切斯尊之至耳,执政而幸增奇邑也,窃国柄而罔上行私,事强邻以卑以自牧”(以后我大体划拉划拉就行了吧,编起来挺辛苦)

    不过三刻,秦鸣鹤就写到了束股,停笔思索片刻,既然以身带遂,那自然要有坚定的批判和保皇精神,要有大无畏的自我牺牲志愿。

    最后写道,“公子遂如晋者数见矣,则实贬之意,又若在彼不在此。”

    写完收笔,秦鸣鹤检视一番,默默点头,嗯,就是要有这种不要脸的批判别人厚脸皮的双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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