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啊！你的脸上……”
沐苍心领神会，立刻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
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哨声，那是来自于同伴大铁头的信号。
在深山密林的中穿梭出行，当地人喜用口哨来探查情况、互通信息。
这是一种司诺村独有且不外传的联络方式——不同长短、起伏、停顿的哨声，能够清晰、直接地传递出非常丰富的消息内容。
比起光扯嗓子喊来喊去，见不到人，不知道是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这可是明显有用得多了。
“看来，他们也一无所获，不过还好，大家都是安全的，并没碰上那个传说中的妖怪。”
阿燎认真分析道。
“嗯，”沐苍点点头，接着也用口哨回应了大铁头他们，简单地告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两人继续前进，这一次，换作沐苍朝前查探、开路，阿燎在后负责寻找各种可能的线索，并留下标记。
“感觉那头黄牛应该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阿燎蹲下看了一眼泥土上的疑似脚印，“但是……”
“但是什么？”沐苍询问。
“但是我没办法确定，因为能辨认出来的痕迹实在是太少了。”
说着，阿燎站起身，可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个黑影在眼前飞快坠下。
“啊——啊！”
一记十分突兀惊声尖叫忽然响彻林中。
“怎么了、怎么了？”
沐苍急忙转身往回跑，“阿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我……”浑身发抖的阿燎指了指自己的脸。
沐苍赶到了近处，定睛一瞧，“天啊！你的脸上……”
阿燎吓得五官都快皱巴到了一起，根本不敢睁开双眼，“是、是什么东西啊？”
“是不是旱蚂蟥？阿苍？”
他的声音哆哆嗦嗦，似乎真的是快哭出来了。
这一位自诩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燎，其实最害怕的就是又软又滑的长条状动物了。
“不是。”
沐苍伸手掰了一根小树枝，“是‘黑钉子’。”
“别怕，没事儿的，你等等，我马上帮你弄掉。”
这个答案让阿燎几欲崩溃，“那也没有多好！”
当地人口中的“黑钉子”，是指一种通体黑色的毛毛虫。
只要人类被它叮咬到，或者沾到它体内爆出来的汁液，接触到的部位便会急速地发痒、红肿，刺痛难忍，感觉就好像被尖钉子给扎破了皮肤一般。
这种毛毛虫便因此得名为“黑钉子”。
“好了，我把它弄掉了，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为了查看情况，沐苍又凑近了一些。
阿燎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很想一掌推开对方，但奈何碍于脸痛，只好生生打住。
“阿苍，它掉下来的时候叮了我一口，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右脸是不是肿起来了？”
“太难受了！是那一种火辣辣、烧乎乎的刺疼。”
“而且，阿苍，我的右眼好像也睁不开了！”
“黑钉子”的毒性是真的厉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燎的右脸已是肿胀、通红到了极致，与正常的另一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别说，那毛毛虫叮咬的位置恰好是在右眼下方，严重的肿胀确实令阿燎无法睁开右眼。
沐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口，然后抿住双唇，悄悄侧开脸。
“噗嗤”一声，他还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心情本就很是低落的阿燎顿时火冒三丈，“笑什么笑！”
“我都已经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这个人怎么心眼那么坏？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我真是看错你了，竟然还把你当朋友、当弟兄！”
“还有，”阿燎的语气稍缓：“我现在的脸……是不是真的特别丑啊？”
沐苍努力憋笑，“其实还好啦，不是丑，就是……”
阿燎：“就是什么？说！”
“没、没什么，就是……”沐苍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样子有些好笑，光看那半边脸的话——很像猪头。”
“猪头？！”阿燎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幸好在关键时刻，理智还是战胜了怒火。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先找到牛要紧。”
况且，此刻她还有需要沐苍帮忙的地方。
“阿苍，你看一看，周围有没有‘臭叶子’？”
沐苍立刻明白了阿燎的意思。
“臭叶子”是一种路边常见的植物，看上去不太起眼，并且叶片会散发出令人想捂住鼻子的浓浓臭味。
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宝贝，能够发挥非常大的作用，具有清热解毒、止血消炎等的治疗功效。
“拐棍崖子”上植被茂密，物种丰富，几乎遍地都是草药，沐苍很快便找到了“臭叶子”。
他将叶片揉碎，轻轻地敷在了阿燎的伤口上。
清凉的叶汁减缓了痛感，阿燎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右眼还是没办法睁开，只能完全依靠左眼了，这样的话，视野比较不佳，我可能会走得慢一些。”
“阿苍，你不用管我，抓紧时间先往前去找吧，我会尽量跟上的。”
“不行！”沐苍断然拒绝。
“我怎么可能扔下你独自一人？”
“别忘了，阿燎，我们现在可是在‘拐棍崖子’上呢！”
他一把拽过阿燎的右手，“你眼睛看不清楚的话，那我更要待在你身边了。”
“走，你拉好我的手，我给你带路。”
阿燎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沐苍的提议。
眼见阿燎难得乖乖听话，沐苍心里十分喜滋滋，并且觉得，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弟兄一下子可爱了许多。
两人不再板着脸冷战、装不熟，互动自然也就增多、亲昵了起来。
不过，坦白而言，那互动几乎就只是沐苍一个人在“叭叭叭”地自说自话，而阿燎一直沉默不语，偶尔出声附和一句。
“阿燎，不要垂头丧气的了，你说你一个男娃娃，为什么非要那么在乎长相呢？”
边说，手欠的沐苍又去摸了摸阿燎的脑袋。
“别忘了，你以前都是剃光头的，那个时候，你虽然是一个‘小黑豆’，但起码比现在好玩多了。”
“对了，刚才你的那声尖叫也太像个小姑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