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恨意
“云主子？”见云清芷依旧微合着眼眸，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芍药面上浮现出一缕忐忑。
她不知道今日这一次的冲动到底赌对了没有，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全德和小春子的算计，她根本躲不过，她只是沁芳殿的一个三等宫女，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物，人人皆可轻贱。
她曾与妹妹幻想过，要是她们不是沁芳殿的宫女就好了，其他宫的姐妹，虽说偶尔也会遭主子的打骂，但却没有时时刻刻都会丧命的危险，要是在外受了委屈，再怎么样，宫里的主子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会出头护着。
想到性情乖戾的主子，芍药控制不住浑身颤栗，要是自己被小春子玷污，按照主子的性子，非但不会护着她，还可能会让她死得更加凄惨。
左右都会死，那她一定不要死得无声无息！！！
但好在，老天爷还对她留有一丁点儿怜惜，让她看到了一个机会。
芍药灼热的目光落在云清芷身上，她进宫两年之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被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如此殷勤对待的嫔妃，就连陛下的表妹，她的主子慕容婉仪也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云清芷察觉到芍药异样的视线，疑惑偏过头，温柔道：“怎么了？可是有些害怕？你且定定神，万事有本主在，本主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多谢娘娘怜惜。”芍药双眸含泪，面上感激之色甚浓。
云清芷忍不住轻笑出声，显然美人的感激让她心里十分愉悦。
“你且跟紧本主，我们这就去见陛下。”
芍药轻轻地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眉目间还带着些许天真热忱的云答应，压住了心中翻涌的愧疚之意。
——
内室。
“表哥~你来尝尝灵儿为你泡的茶嘛~”慕容灵端着一杯茶从茶水房出来，然后动作有些生疏地将它放在了楚翊的手边。
换了一身玄色长衫的楚翊翻阅着面前的奏折，听到慕容灵的话，他视线并未从奏折上移开，径直开口：“茶先放着吧，朕还不渴。”
慕容灵见现在陛下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心里委屈得不行。
原先在家中，爹爹和娘亲疼爱她，哥哥嫂嫂们也捧着她，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
直到进了宫，再次见到心悦得陛下表哥，她才知道，原来被心上人忽视的滋味是这么难受，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不已。
慕容灵本想像以前一样耍小性子离开，然后等着表哥来哄她，但一想到云答应那小贱人可能正在来的路上，她就又忍住了。
楚翊余光瞥见自家表妹如今一副安安分分坐着的模样，心下纳闷，这小祖宗今日是怎么了？往日这个时候，不应该早就被气跑了吗？
这时，染冬从门口进来，先是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依偎在皇帝身边的红衣美人，然后才低着头上前，向楚翊禀告：“陛下，云答应来了。”
“……将人请进来。”
楚翊沉声对着染冬吩咐了一句，面上的表情依旧镇定，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熟悉他的染冬一眼便察觉到了陛下此时掩在衣袖下微微颤动的双手。
染冬垂眸，一直弯着的唇角平了些：“是，陛下。”
慕容灵没有注意到表哥的异样，她一听云答应那贱人来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方才陛下并未拒绝她的靠近，她还想借着这大好的机会，与陛下好好亲近一番，哪成想这云答应来的这么巧！
真是晦气！
不过，等楚翊转过身看向她，她立马开心了起来，冲人撒娇：“表哥~你都半个月没有来沁芳殿找灵儿了，你再陪陪灵儿好不好？那云氏就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怎么比得上灵儿呢？表哥，让她回去好不好？”
楚翊沉吟着没有说话，慕容灵见表哥这样，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被应允了，说话便越发放肆：“表哥~那小答应天天往安庆宫跑，未免有些太不知廉耻了，像她这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陛下？也就只有灵儿”配得上~
“她配得上。”
楚翊直接打断了慕容灵的话，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慕容灵一脸不敢置信，眼神慌乱不已：“表、表哥，你在胡说什么啊？”
楚翊眸色此时十分温和，他重复道：“朕没有胡说，这天底下，只有她，能配得上朕。”
慕容灵原本羞涩微红的脸，随着楚翊说的话，一寸一寸地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衬得慕容灵越发惹人怜惜，但可惜的是，站在她身前的楚翊，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灵儿，你该回去了。”
这一句话出口，慕容灵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漫天的怒火，她眼眶通红，抬手想狠狠的给面前人一巴掌，却又在他淡漠的视线中缓缓放下了手。
“好。”
“……”
门外，云清芷看着慕容灵带着一身让人瞧着就窒息的沉郁之色走出来，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与她擦肩而过，心中不免好奇。
往日，慕容灵但凡碰见她，少不得会停下脚步，好生嘲讽她一两句才肯罢休。
怎么如今成这副模样了？难道刚刚有大瓜发生！！！
想到这里，云清芷神情激动了起来，立刻提起裙摆，三
步并两步地跑进了内室。
“陛下！”大瓜、大瓜！快快快，让她好好瞧瞧！
另一边，慕容灵在云清芷朝皇帝内室的方向跑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神色沉沉地看了眼云清芷的背影，眼底偶尔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
“你当真想让她恢复记忆？”
“她要是想起来当年的事情，说不定会杀了你的。”
“……”
楚翊独自站在窗边，手指摩挲着掌心的浅金色小瓶，面无表情之下的内心此时十分挣扎。
云清芷一进来，就看到狗皇帝一脸深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貌似正在悲伤春秋。
“呃……”她现在把脚撤回去还来得及吗？
很显然，来不及了，因为楚翊已经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