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师父
皇后有些着迷的看着楚翊，她从前也是家中如珠如宝被宠着的女郎，自从十八岁那年的宫宴上见过楚翊一面，一颗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他的皇后。
她那时候多开心啊！如愿以偿地成了心上人的发妻……
可如今，宫里的妃子愈来愈多，她日日被迫泡在这无边无际的醋海里，性子被磨得越发偏执。
望着面前俊美的男子，皇后神色不由恍惚起来，双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嘴里泛出苦意。
多少年了，她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宫里其他女子总有喜讯传出，怎得就偏偏不是她呢？
楚翊看了眼又开始自怨自艾的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良久。
“皇后，朕累了。”楚翊淡淡开口，起身往里间走去，“便安置吧。”
皇后回神，闻言心中有些欣喜，脚步轻快起来，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有几分羞涩，“陛下~臣妾来服侍您！”
陛下果然还是爱重她的，皇后边给楚翊宽衣边这么想着。
第二日，得知云答应的侍寝记录被抹去，皇后的神色愈发舒缓下来。
雀儿看了眼主子神采奕奕的脸，也高兴，也有心情开口调侃：“主子，现下心里可还难受”
说着，还特意撇了眼皇后眼角那略带妩媚的一抹嫣红。
“好雀儿，你这张嘴，真是……”
皇后未施粉黛的脸上越发红润，她随意在梳妆盒里拿了根金钗，塞在贴身宫女的手上。
讨饶道：“快别说了，赏你的，堵住你这张不饶人的嘴！”
雀儿拿着赏赐，笑脸盈盈地去了外间，留下她主子一人，品尝着昨儿晚上的甜蜜。
————
回到云清芷被送回听雨轩的那一刻。
自主子被人接走，文儿便坐立不安。
她思索再三，又想起主子走时给她使的眼色，心里发狠，将藏在心口处的小哨拿了出来。
“啾——”
哨声类似于夜晚某种鸟的叫声，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吹了几声过后，文儿忐忑地等待着。
“何事如此慌张？”
听雨轩的小书房里，突然出现一个穿着身黑衣，戴着黑色帽帘的老妪。
老妪露在外面的眼睛阴沉沉的，有些吓人。但文儿却不怕，还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立马松了口气。
“师父，主子突然被太监接走，说是皇帝宣主子侍寝……”文儿快速说道，担心极了，“按宫里的规矩，今日该是帝后合寝的日子，主子此时侍寝，这不是在打皇后的脸吗？”
“惹怒了皇后，主子如今人微言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帮帮主子吧！”
老妪帽帘下的眉头随着文儿的话慢慢变得紧蹙，沉吟了一会儿，她低声自语：“楚翊这小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草率了明明以前……”
“师父您想到办法了吗”文儿没有听清楚，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师父~”
老妪拍了拍徒弟的头，怜爱道：“着什么急你师姐可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就算师父不出手，你师姐也不会有事儿。”
“啊？”文儿下意识挠挠头，眼神疑惑。
“师父……”欲言又止。
“好文儿——诶师父你怎么来了？”
云清芷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殿，没见着文儿，又发现小书房有火光，以为是文儿在里面，房门打开后，没成想竟会看到师父的身影。
亲昵地拉着师父的手，云清芷眨巴着眼，撒娇：“师父怎么有时间来看徒儿呀您不是云游去了吗”
老妪冷哼一声，嘴里嫌弃道：“我才出去几月你就跑进这宫里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怕是给你收尸都赶不上趟！”
“师父父~”云清芷用自己的小脸蹭蹭老妪布满皱纹的手，腻乎地喊道。
这是她撒娇时常用的伎俩动作，老妪知道，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软了软，面色也温柔下来，可是，接下来她的一句话，直接惊到了房里另外两人。
“文儿，给你师姐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离开皇宫。”
“！！！”云清芷震惊之余，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文儿的手，也不管她是不是正在偷笑，只眼巴巴央求老妪：“师父~徒儿不走！”
老妪不去看云清芷的眼睛，语气冷冷道：“你不走也得走！”
云清芷不听，面上倔强极了，她仰着头，固执地盯着自己的师父。
老妪有些头疼，语气缓和：“这皇宫里的水太深了，芷儿，你虽然聪慧，但就算能躲过一次算计，还能次次都躲过吗？”
“……更何况，师父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师父的仇，师父自己来，不需要你操心！”老妪将话说得重了些。
云清芷缓缓松开了文儿的手，低下头，旁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师父，十年了，我五岁时遇见你，如今十几年过去，你的仇人顶着你的身份，你的容貌，高高在上地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百姓爱戴。”
“师父，我问您，您甘心吗？”云清芷猛得抬头，死死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
“……我不甘心！我的师父凭什么要一辈子阴暗地生活在角落里，凭什么要仰望一个卑劣的小偷！”云清芷与皇帝相处时清透无邪的眸子里，此时盈满了恨意。
老妪看到这样的徒儿，心里难受极了，哑声：“这些不是你该背负的，芷儿……”
她原本弯曲的脊背越发佝偻，云清芷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意逼了回去。她扶起师父，安慰道：
“师父，我本该在五岁时就夭折的。”
“但是，我活了下来，从那时起我便发誓，要将师父，将姨娘，将一切我在意之人，捧上高位，不再受人摆布。”
“而这世间能轻易将人捧上高位的，只有皇帝一人。”云清芷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泛着微落的光。
老妪见到，便知徒儿此时怕是已经执念入骨。
人一旦执念不消，可是有碍寿数啊……要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把芷儿扯进这泥潭中来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