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输了
“还没有结束！”亚克则借机奋力地翻滚了几圈，重新拉开了与伊娜的距离，支地站起，他那本就满是汗水尘土的衬衣直接染成了土黄，狼狈不堪。
“够了，亚克，维斯忒小姐已经赢了。”裁判冲着亚克喊道。
亚克没有理会前辈的话，右手握着剑柄，左手轻贴，剑身再次立起。
“你什么意思？”伊娜碧瞳轻凝，目光重新落到亚克身上，脸上露出不悦。
“这不是明摆着吗？按照规则我还没输不是”
亚克认真的回答，让伊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还不明白我们实力的差距吗？难道你以为你那半吊子的剑术能弥补普通人和职业者的实力差吗？！”伊娜对亚克十分不耐烦，厌烦和怒意在脸上展露无疑，她开始嘲讽对方，实际她留在此处没有半点意义。
即便不理会亚克，直接离去，她的胜利也绝不会因此动摇。
但不知为何，伊娜无法就这么离开。
她想否定亚克。
这次双方攻守互换，既然见识了伊娜迅猛如猎豹般的爆发力，知晓了两者之间存在云泥之别的差距。
防守，自然就成了亚克唯一尚存胜利的可能。
与其拿短刀与熊搏命，去观察，去寻找那一丝可趁之机显然更为合理——尽管他面对的“熊”是一位外表年龄比他更小，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少女。
伊娜可不在乎什么攻防，这是绝对凌驾于对手的自信。
你见过凶狼搏兔需要考虑兔子会反咬一口吗？
不过与方才不同，伊娜是认真的，全力的，魔力游离全身，轻踏一步，魔力如缠绕的战息般卷起轻微气旋。
一步突进，空气中传出破风之声，伊娜的身影已然期近少年。
亚克并没有慌乱，尽管心中惊骇于伊娜比原先更为恐怖的速度，但他依旧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还能看清！”只要不是一瞬即至的攻击，处于防守的他都能看清和反应伊娜出剑的瞬间。
“她不会变招，她不屑于这样做。”
剑劈半圆，即便跟不上速度，也有变化的余地。
若换成以命相搏的战斗，这种小伎俩在他粗糙的剑术下，除了给伊娜身上划开一道不深的伤口外，再无它用。
但这是点到即止的决斗！
伊娜岂会不清楚亚克的用意，她双眸一寒，平立剑身，格下横砍。
一股比亚克出招时更蛮横的力量传来，他只觉如遭重击，木剑弹开，被巨大的力量震得险些脱手。
“武器附着！”耐黑尔军团长惊愕开口：“这可不是正式魔法师阶位精灵能掌握的技艺。”
雷克没有给予对方回应，他脸色难看。
“耐黑尔你随时准备叫停他们。”他一边向一旁的军团长说道，一边从戒指中摸出一卷魔法卷轴。
他察觉到伊娜有些过火了，她心思甚至已经不是赢得决斗。
木剑被震开，亚克根本来不及卸力回防，伊娜也不可能给他机会。
未握剑的粉拳，一记重拳打在亚克的腹部，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刃，捂腹跪倒。
还没等他跪下，纤细紧实大腿的膝顶便接踵而至，重击硬生生把少年半弯的身躯抬了半截。
伊娜轻点地面，后退了几步，没有追击，她自然了解这雷厉风行的两下，下手到底有多重。
即使她有意将用于打击的魔力均匀平铺在打击中部位，那也是足以击碎骨头，如巨锤重击。
几根肋骨断裂，剧痛到令人昏厥的挫伤，是连铜级冒险者都只能凭一息强撑不倒的伤势。
“噔，噔噔。”亚克前后晃了两步，踉跄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他嘴里咕哝着。似乎说了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鲜红的血沫喷吐而出。
但他仍旧站着，仍旧握着剑。
“为什么还没倒下……为什么你还不愿意倒下？”伊娜紧咬嘴唇，内心复杂的望着嘴角渗出红色血泡依旧站立的少年。
站在场上不代表着胜利，伊娜虽厌烦亚克的无知无谋，对亚克和自己相似，为了不知所谓目标努力感到反感。
但她并非真的想取对方性命，抬起由于抹上木漆而油光发亮的木剑。
只要她的剑轻触到亚克，这场多余的决斗就会结束。
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三个身位，少年的身体近在咫尺，用不着一个呼吸。木刃便可以触及对方。
在所有人眼中，这无疑是转瞬即逝的一瞬。
亚克猛然抬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迅捷，剑如暴风袭来，狂暴而有力！
“啪！”突然的快速劈砍，伊娜始料未及，慌乱间两剑碰撞，她一脚踹飞了贴近而来的亚克。
和刚刚不同，亚克没有狼狈落地，仿佛适应了风的飞鸟，双脚在沙土的地面拖出两道浅显的痕迹，稳住脚跟。
“明明不过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坚持？”伊娜脚后跟刚着地，强盛的魔力自那副娇小的身躯中迸发而出！强大的魔力直接在沙土地面印下了清晰可见，鹿皮鞋的鞋印！
没有停顿，行云流水。稳住，蓄力，突进，明明是被袭击的一方却如若盯上猎物，搭弓的猎人，快速且自然。
“为什么有如此身手的你要自暴自弃”亚克丝毫不惧，提剑迎上。
跟上伊娜的亚克，和此前仿佛判若两人，身体素质的提高，使得在防守方面下了狠功夫的他，有了反应和挡下伊娜剑刃的能力，此刻他的实力无疑攀登上了铜级职业者的阶位。
“这是什么武技不可能！武技怎么可能要一个让普通人成为一位超凡者！”感受剑身相碰传来的力量，伊娜惊愕不已。
一时间两人竟攻防互显。
“你想看到什么？想要什么？难道费尽心思获得如此实力的您为的只是终有一日爬上某位的床？”亚克出言变得尖酸刻薄，难听至极的话语令伊娜怒不可遏。
但越是怒意上涌，她的出剑就越发生硬，粗糙。力量技艺虽在亚克之上，但双方只差一个阶位的现在，冷静，精于防守的亚克。虽绝不轻松，但挡下白发少女的出招却已不在话下。
天平开始偏移。
“闭嘴！用不着你对我说三道四！”伊娜的剑刃更为凶狠。
剑身化作剑幕与数道剑芒，直指亚克头部以外难以移动的部位。
木刃交锋至多不过四英尺，可亚克知晓该做什么。
猛地前踏一步，没有防守，在这场上暴风骤雨的攻防战中，他唯一一次主动的进攻！
像镜中折影，又似注定如此，那是伊娜最初后发而至的伎俩，亚克选择了作为此次的进攻。
本来比此刻亚克速度更胜一筹的伊娜，她的先手，亚克理应无论如何都无法追上。
除了这一步。
亚克抢在的伊娜之前，他如同接来下来准备冲锋的翼骑兵，荡开了势不可挡的突刺，他的剑更快一步地触及到白发少女。
“别太嚣张！”伊娜松开木剑，白玉般的拳头扬起，就往亚克脸上招呼，三尺之距，顷刻即至。
但亚克的胜利已然无可动摇。
“咚”木剑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拳头堪堪停在亚克的面门前，而他的木剑已然砍在了伊娜的左肩。
“胜者，亚克·托克！”裁判用他能用到的最大声音厉声高呼，他如一只晨间打鸣的公鸡，昂首挺胸，他为自己那位勇于挑战强者的后辈感到自豪。
“对于刚才的话……我很抱歉……除了那样我想不到如何有可趁之机。”双方各退开的数步，亚克咽了口血沫，裁判男子立刻上前搀扶。
显然，他的伤势并没有外表体现的那么乐观，他能坚持下来，或许更多的是事先便起了作用的体内肾上腺素效果。
在将治疗卷轴交给了军团长，雷克也来到杵在原地的伊娜身旁。
伊娜头埋的很低。一言不发，雪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雷克还是能从白发少女微颤的双肩，与其他表现，感受到伊娜莫大的不甘和失落。
但他没有立刻尝试宽慰，而是安静的等待，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任何的言语都不太适合，少女需要宣泄，伊娜需要以自己的话语，自己的方式去宣泄情绪。
他需要作为一位倾听者，而不是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帮助对方。
“我输了。”少女挤出一句话，尽量平复自己的声音，尽可能使其显得平静。
即使这起不了一点掩饰的作用。
“嗯，输了，我看到了。”雷克声音温和，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他不多说什么，只是耐心的等待，等待伊娜后续未完的话语。
“我是不是很弱”伊娜的情绪终于有点失控了，声音再难以压低，其中还带着抽泣之声。“我是不是很让您丢脸”
然后她能感受到一只手一如既往的揉了揉她的白发，就好像五年前第一次相遇时一样的柔和。
“傻y头，哪有魔法师不用法术，只用剑和人对砍的而且最近一年的体能锻炼都不时的在偷懒。”雷克伸手拉近伊娜，使其可以倾靠在自己怀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又怎么会丢脸呢？”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伊娜脸蛋滑落。
雷克听到伊娜小声的啜泣，感受到胸前被打湿了一小片。
但他仍然会一直这样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