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虽然缸体的颜色是偏向于黑色的棕色, 但浮上水面的几条红色锦鲤还是在水波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森鸥外：……
养、养鱼水？？？
这是不是多少有点过于随便了。
他欲言又止，有点想要制止，但是林玄一的动作比想象地更快。
青年几乎是用灌的, 毫不怜香惜玉, 手臂猛地一抬，一瓢水灌下去的速度三秒都不到，森鸥外连语言都没来得及组织好，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他觉得林玄一像个诈骗犯, 拿着那种看上去只是奶粉实际上也只是奶粉的东西骗单纯的老人是长生不老药。
看着喝下“养鱼水”之后开始剧烈挣扎的樋口一叶，乐观地想：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不抱什么希望。
很好，300亿的干部不用抵押了。
“行了，等五分钟就好,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与森鸥外第一次拜访比起来，林玄一这次就热情多了，毕竟这可是做300亿生意的大客户, 得好好招待。
“……不了。”疲惫的森先生觉得现在这种状况等五分钟也没什么意义，但就在森鸥外已经丧失希望的时候，樋口一叶开始慢慢恢复神智。
“芥川……芥川前辈……”
金发姑娘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连气都没有喘匀，林玄一隐约记得姓芥川的那位少年, 似乎本来身体就不好, 在孤岛上的时候总是咳嗽, 更让人记忆犹新的是, 那孩子似乎对于太宰治有什么执念。
“芥川前辈！”金发姑娘突然大喊一声, 然后妄图迈开脚步去追什么，但因为没发现手脚都被绑住，直挺挺一脑袋砸在地板上。
这一声巨响令林玄一都愣住了, 他看向森鸥外，对方也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黑手党的boss都必须维持冷酷无情的外在形象，森鸥外并没有扶起金发姑娘的意思，转而问林玄一：“你是不是在帮助侦探社？”
森鸥外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兴师问罪的意味，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回答帮助了侦探社，那等会儿的报酬就得压一压了。
这问题不好回答，但这种二选一的题目林玄一熟悉极了，他天天被身边的人出这种题目，别说二选一，五选一他都经历过。
林玄一边蹲下来将摔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姑娘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反问，“怎么？你和武装侦探社有仇？”
除了太宰治和福泽谕吉，已经很久没有人站在这样平等的角度和森鸥外说过话，并且对于他抛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他本应该生气的，但以看到林玄一那金灿灿的脑壳，森鸥外又觉得这一切无比正常。
如果林玄一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叫人觉得他可能在搞事情，或者面前的人根本就是被掉了包。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很有林玄一的风格。
森鸥外的沉默令人摸不着头脑，林玄一解完绳子抬头，发现对方一脸欣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
“森先生？”
“啊……”森鸥外回过神，“没什么，只是好奇，毕竟你和太宰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林玄一：很不错吗？没什么感觉……
“我们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就像是硬币的正反两面，而横滨就是那块硬币。”森鸥外颇为感慨地叹息一声，“我们是老对手了，我不相信他们会犯案，退一步讲，就算会，也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所以？”
“而你以前是个军警。”森鸥外盯着林玄一的眼睛，樋口一叶这时候才迷迷糊糊坐起来，艰难地消化所发生的一切。
“我需要确定你的立场，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林玄一本以为森鸥外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偷偷帮助竞争对手，没想到对方是想确认他的阵营和立场，担心他会帮助军警铲除侦探社。
林玄一看向森鸥外的视线变得奇怪起来，看不出来，您还是个傲娇呢。
“虽然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军警，但只是极短的一段时间，而且也只是表面，我在军警里根本没有职位。”
森鸥外不信，被猎犬称为长官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官职，甚至连军警都不是？就连现在，东京的大部分警官见到林玄一都会称之为林警官，或者直接叫长官。
“我猜测令吸血鬼肆虐的罪魁祸首就是福地樱痴，至于侦探社，只是被推出来接受‘审判’的靶子罢了。但想要抓捕福地樱痴，首先必须要让他在国民心中的形象坍塌，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他会犯罪，大家只会觉得他是被冤枉的英雄。”
森鸥外沉吟一瞬，林玄一的猜测与侦探社给出的结论一致，既然立场一致，那么就可以交换情报了。
“你应该知道天人五衰吧，先前，他们在横滨策划了多起恐-袭，mimic事件就是他们的手笔。”
林玄一不知道，但是他不说，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织田作就是你那时候救下来的，你可是给我的计划添了不小的麻烦。”森鸥外勾了下唇，继续道，“目前我得到消息，天人五衰中的神威，就是福地樱痴，而他，是所有事件的主谋。”
“铛——”
森鸥外的话音落下，不远处代表正午已至的钟声响起，如同一记重锤。
“侦探社的社员现在怎么样了？”林玄一仍有疑惑，总觉得快要完成的拼图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
“江户川乱步救出了所有人，目前正在港口黑手党郊外的据点。”
——“首领！芥川大人他！”樋口一叶现在才缓过来，“我……我好了？”她不敢置信地摸向脖颈，虽然伤口还在，但那种丧失理智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远去。
她立即反应过来，“是您做的！请您帮助我们，救下芥川前辈。”
“樋口。”
“是。”
首领的声音令樋口一叶迅速冷静，她立刻收敛表情，并站起来整理好着装，退回森鸥外身后。
“我们目前没有找到芥川的下落，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带他来这里。”哪怕是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森鸥外也没有再部下面前露出一丝疲累，甚至看上去比刚刚精神许多。
林玄一知道他在强撑，但现如今无论是谁都没有休息的时间，港口黑手党的情况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对了。”森鸥外像是突然啊想到什么似的，“樋口，好了的话就到外面去待命，等会儿还需要你来开车，可别再被咬到了。”
“是。”
支走部下，森鸥外才开口接着道：“这半天发生了很多事，刚刚差点忘了问，你是知道的吧？立原道造是军警派到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不管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都没什么关系。”
林玄一轻笑一声，“所有的信息都会在我这里中断，我什么都不会说，森先生，请你不要忘记，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哪怕只有小小的150平方，它也是中立地带。”
「咚——咚——」
花园的后门传来硬物撞击的声音，说是硬物并不准确，其实更像是有人用头在敲击铁门。
两人之间的凝滞气氛被不速之客打破，林玄一起身开门，但所谓的客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吸血鬼”，是刚才他们话题之中的主角——
立原道造
少年的脸上沾满血污，双眼紧闭，干涸的血液结在睫毛上，几乎看不出五官。
他闻到了林玄一身上的味道之后虚弱地喊道：“长……官。”
接着，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不见，对准林玄一的脖颈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嗯。”林玄一轻轻应了一声，不久前见到的时候，这还是个有些腼腆的少年，很难想象他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这样。
林玄一无比庆幸自己以前在为猎犬植入的时候加上了最后一道关卡，那道本来用于防洗脑的小手段成了支撑立原道造走到他面前的最后保障。
立原身上的伤口多到林玄一想将他整个丢在缸里，但这样的话等他洗完，这缸水只能浇花。
浇花就浇花，又不是没有了。
林玄一单手把立原道造提起来，当着森鸥外的面丢进了缸。
“他现在应该不是军警了。”
“当然，他是mafia。”森鸥外伸手撩起一点水，帮立原擦了一下眼周的血渍。
既然有人动手，那林玄一也乐得偷懒，甚至指挥起森鸥外，“他的眼球应该有割伤，如果想要快速治愈的话可以扒开他的眼皮多浸点水。”
森-前军医-鸥外觉得不行。
“这水挺好的，包治百病，多泡泡有好处。”林玄一又掏了一缸，放在立原道造呆的缸子旁边，“我还有，您要是累，也可以喝点提神。”
不得不说，林玄一的缸是真的干净，哪怕是有洁癖的医生也找不出一点污渍，但森鸥外拒绝饮用。
喝是不可能喝，给部下洗洗眼睛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都能把吸血鬼变成人了，信一下也未尝不可。
就在森鸥外捡起职业精神，认真扒开立原道造的眼皮子洗的时候，门外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声，花园的栅栏门没关，中原中也轻易就进门，而后看到森鸥外垂着头在一个黑棕的缸里拨弄着什么。
他快速瞥了一眼林玄一，发现对方在看他之后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视线。
“首领。”
“嗯？啊……中原啊……”森鸥外停下手上的动作，在水中清洗了一遍血污然后抬起头，他有些心虚，虽然林玄一可能不知道，但他可是无比清楚那300亿到底是什么。
说是抵押也不尽然，其实他就是想钻空子，卖干部这种事他是做不出的。
也就只能让两个人谈恋爱顺利一点这个样子，主要那还是得林玄一自己争气。
他森鸥外也就只有空手套300亿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