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江湖规矩
楚夜并没有回答，见状，猫爷也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又回到之前的话题，畅爽道：“这年头，敢在我面前说真话的已经不多了。也就雪儿和你敢骂我不得善终。”
“让她少黏着我，我对她不感兴趣。”楚夜皱眉道。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猫爷不悦道。“明目张胆的嫌弃我宝贝女儿？”
“还不够明显？”楚夜反问。
“她哪不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个腰缠万贯的富婆。你凭什么看不上她？”猫爷质问道。
“我已经结婚了。”楚夜认真的说道。“而且，我不觉得你宝贝女儿靠近我，是什么好事儿。”
“你结婚了？”猫爷不可思议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我结婚还要告诉你？”楚夜斜睨道。
猫爷微微一愣，遂又笑骂道：“你小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居然连婚都结了，简直不可思议。”
楚夜续了一根烟，没搭茬。
二人喝了几杯，猫爷沉凝道：“你真和林洋有仇？”
楚夜喝酒的动作一滞，抿唇道：“嗯，准确来说时伯爵触犯了他的利益，伯爵是我在国外的帮手，跟我一起回的国。”
“那天晚上，我还记恨你当众打我儿子，原来你真不是林洋请来的帮手。”猫爷感慨道。
“你第一天认识我？”楚夜淡淡道。
“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猫爷缓缓说道。“但你就算不满林洋的做法，也没必要和他结仇吧？”
“怎么，你希望我帮他对付你？”楚夜眯眼问道。
“我希望你可以和我结盟。”猫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老不休。”萧正骂道。“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为什么扶他上位？”
“当初，也是无奈啊。”赵四爷摆手笑道。“你嗅觉这么敏感，应该知道林洋并不是只有黑道的身份，真正强的也不是他，而是他后面的人。”
“我知道。”萧正白了赵四爷一眼。“能在政府大院里有一栋独栋别墅，可想而知他的能量有多大，我奇怪的是既然当初你不选择压他，现在为什么又开始结怨？”
“被他吃了几个地盘，心里不甘心？”楚夜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杨家在明珠混了四十多年，几个地盘算什么？今天他吞了，明天我就能让他吐出来。我会怕他？”猫爷神采飞扬。依稀还有当年的雄姿。
“别硬撑了。就你这把年纪，估摸着三两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就能放倒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扯大旗？”楚夜不屑道。
猫爷听着楚夜这番刺耳尖酸的话语，极爱面子的他非但没生气，反而面露黯然之色，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和他说这种话的是别人，就算是杨雪，他恐怕也会大发雷霆，勃然大怒。可偏偏出自楚夜之口——
“阿夜，我四十多岁了。”猫爷唏嘘地点了一支烟，眼神渐渐变得浑浊。
“我知道。前几天你才花了一个亿搞寿宴。派头十足。”楚夜轻轻点头。眼中有些微妙的神色闪过。
“天干始于甲，地支始于子。对于一个人来说，甲子意味着花甲耳顺，该收山了。就算是对于一座城，也是时候开始一段崭新的轮回了。”猫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眯眼说道。“你说我死撑，是啊，我已经死撑好些年头了。可我不能不撑住，我要是倒了，明珠肯定会乱，大乱。你说我怎么办？”
“你有女儿，有三个能干的干儿子，怕什么？”楚夜说道。
“杨雪永远只能是猫爷的女儿，她再强势，名声再响亮，我倒了，没人会敬她，怕她。”猫爷吐出一口浓烟，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夜，江湖上，没有女人为王的道理。”
“你就那么传统，不愿传位给那几个干儿子？”楚夜皱眉问道。
在他心中，猫爷并非小心眼的男人。否则，他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成就。
“陈冲有勇无谋，成不了大事。杨慕白机警过人，左右逢源，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天生反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野心之大，丝毫不逊于林洋。把位传给他，明珠定然风波再起。”猫爷点评道。
“杨青云文武双全，敢为天下先。对你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楚夜眯眼问道。“他也不行？”
“他是将才，绝非帅才。”猫爷叹息道。“他能冲锋陷阵，却不能掌控全局。让他上位，势必和叶世官拼得你死我活，最终还会一败涂地，死伤无数。”
楚夜抽了一口烟，皱眉道：“那你得好好活着。有你在，有这群骁勇猛将在，林洋再有野心，在黑道这块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猫爷频频摇头，叹息道：“我嘴上骂林洋是不入流的小瘪三，可他要是没手段，没能耐，能在我的压制下迅速崛起？”
“只有你赢了，弟兄们才有安稳日子过，才不会被林洋搅得天翻地覆。”猫爷郑重其事的说道。“五年前，我就有心捧你。可惜你不辞而别，杳无音讯。当年如果你不走，现在明珠最出风头的，绝不是林洋。而你是。”
“没兴趣。”楚夜摇头拒绝。“我当年混是年少无知，现在如果再混，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请不要用再。”猫爷一字一顿的说道。“道上混的，有几个能说退就退？你越红，越有名，就越没办法退。你以为在风尚上个班，就没人关心你，盯着你？你以为林洋和你结仇，真是你主动的？不，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知道你会为陈风出头，他知道你会因此而不满，一旦你和他划清了界限，我的人就不会再忌惮，一旦不忌惮，就会对你下杀手。你真以为，你在我的生日宴上闯了这么大的祸，要报复你的，只是陈冲一人？你错了，下面有太多人容不下你，因为你得罪了我，打了我的脸，就算我不下命令，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这不是你和我两个人的矛盾，是你和我手下所有人的矛盾。他们要报复你，要把对林洋的怨气，撒在你的身上。同样，他们要踩着你上位。眼下，是上位的最好机会。我不能阻止他们，哪怕我心里不想他们这么做。但我是大哥，做大哥的，就要有大哥的样子，他们杀了你，我非但不能怪他们，还要提拔他们，让他们上位。这，就是江湖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