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生一世

    “啊？”司机大哥微微一愣，随即略微尴尬的问道，“那你们——”

    “我是她的姐夫。”楚夜强颜欢笑道，“司机，你还真是八卦，开车就好好开，哪来那么多话？”

    司机大哥当下也不敢多言，心中却暗暗感慨，现在这些小年轻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得紧啊。计程车好不容易驶到明珠一中，楚夜付了车资，陪着小姨子走向大门，却听顾雨菲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顿了顿，她表情异样道。“学校不许外人进入。”

    “三更半夜的，没人会管啊？”楚夜迎风点了一支烟，深邃的眸子里泛着温柔的笑意。“走吧。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有不少恶劣学生蹲在路边调戏女同学。”

    “谁敢调戏我？”顾雨菲撇嘴道。

    “别在姐夫面前逞能。”楚夜摸了摸女孩儿的小脑袋，宠爱道。“在我眼里，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仿佛是被踩到了痛处，顾雨菲一把扒开楚夜的大手，咬唇道：“谁说我还是个小丫头？再过几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

    楚夜颇有些错愕，莞尔笑道：“知道你厉害。走吧，姐夫把你送到楼下就回去。”

    楚夜拗不过，只好埋头走进学校，一言不发。绕过面向大门的主教学楼，有一片翠绿色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窸窣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竹林中的小路两侧，安放了不下于十盏落地灯，灯光柔和，将整片竹林照耀得宁静而祥和。十分雅致。这对男女也是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静默无言，只剩初秋的虫鸣鸟叫。可偏偏就连那大自然的声音，也在渐渐微弱，以至于竹林中的二人沉浸在这该死的寂静之中，拘束极了。

    顾雨菲的心思不难猜，林诗韵隐约猜到了，上官灵竹则门儿清。唯独线条粗大的楚夜稀里糊涂，只当顾雨菲受了什么刺激。哪能往那方面去想？

    不论如何，他始终是顾雨菲的姐夫啊。明珠一中占地面积极大，从大门走向女生宿舍，需要绕过教学楼，竹林，以及后方的篮球场，和一个按国际标准建设的足球场。足球场上灯光通明，不少留校的住读生坐在观众席上聊天，看星星，或相互依偎，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美好青春。他们放肆挥霍着时光，过度燃烧着每一分青葱。谁会关心依偎在肩头的女孩是否会和自己白头偕老？谁又在乎躺在自己腿上的男孩是否会海枯石烂？他们没有兴趣考虑太过遥远的事儿，也根本不在乎。学生时代的恋爱，短短一句话就能说明：对了是爱情，错了是青春。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大把时间。

    行走在足球场，顾雨菲目光艳羡的打量着看台上的学生，心头猛然涌起一股热浪，在这微凉的初夏格外炙热。她转过身，眼神认真的望向楚夜，咬唇道：“姐夫。你会一辈子对我姐好，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吗？”

    楚夜微微一愣，不明白这小丫头是要闹哪出，心下里却有些犯嘀咕，看到今天上官灵竹的威势，自己真的还配得上林诗韵吗？但为了安慰顾雨菲，笑了笑，柔声道：“一定会的。”

    顾雨菲心中微微难受，脸上却又浮现明媚而灿烂的笑容，拉住楚夜的大手：“那你也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当然。”楚夜宠溺的笑道。“姐夫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顾雨菲心如刀割，脸上却堆满了仿佛要撕裂她的脸庞的笑容，轻轻上前两步，紧紧抱住楚夜宽厚的身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喃喃道：“姐夫你真好。”

    如果不能相爱，那么一生一世的陪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她放下了。又或者说，她不能不放下。自己是姐姐培养的，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吃穿住行，同样林诗韵给了自己极大的温暖，是奶奶去世后，最亲近的人。她绝不允许自己和姐姐抢男人。她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泼墨般的夜空有一轮明月，周围有一颗颗闪亮的明星。月光笼罩在女孩儿甜美迷人的俏脸上，如梦似幻。她紧紧偎在楚夜的怀里，享受着第一次，也注定是最后一次的温存。

    她刚刚发现自己的爱，却又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爱。她知道，这份爱永远得不到祝福，也注定被所有人拒绝。她能做的，就是回到从前，像今天以外的每一个日子，和姐夫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亲人。而不是恋人。“姐夫，我该回去了。”

    她说完，从楚夜怀里挣脱出来，用力奔跑，努力不让眼泪夺出眼眶。不能爱的人，一定要学会奔跑。只有奔跑，才能不让别人看见你的眼泪，才能逃离痛苦。

    年少的顾雨菲奔跑着，仿佛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流下了青春岁月的最后一滴泪。

    楚夜回家时，已经是夜间十二点。打开门，客厅亮了一盏灯，那是林诗韵为他留的。就像楚夜初次来到林家时候说的那样，他希望不论多晚回家，都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

    林诗韵记得，并在慢慢适应了楚夜的存在之后，每晚为他留灯。

    上官灵竹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想必像她这样出家二十年的女人，是没有熬夜习惯的。

    熄了灯，楚夜回到客房，洗了澡，然后爬上柔软的大床。但他并没直接睡觉，反而悄悄爬到了床头，左思右想，久久不能入眠。随即翻身起来，走到自己的柜子处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要说楚夜穷，那是真穷。柜子里除了几件过时的衣服，也就这木盒显得有些价值。

    拿着木盒的楚夜，心里暗下一个决定，转身出了门，径直上楼。

    来到林诗韵的门前，轻轻的敲了几下，等待着回应。

    “进！”本来有良好生活习惯的林诗韵，此刻也是没有睡着，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也就猜到了楚夜回来了，随口说了声。

    楚夜走了进来，偷瞄了几眼坐在床边的林诗韵，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没休息呀？”

    “没有。”林诗韵淡淡回应，口吻中有倦意，却并无睡意。

    “送你一份礼物。”楚夜偷偷摸摸的取出那个木盒，递给林诗韵。

    “什么？”林诗韵微微翻身，瞥了眼楚夜掌心的木盒。

    “你打开自己看。”楚夜神秘兮兮的说道。林诗韵微微蹙眉，终究没有拒绝楚夜的一番美意，接过木盒，打开了红色的盒盖。甫一打开，竟是被盒内的光芒晃到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