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女授受不亲
仆从将水和帕子抬到了桌上后，齐影儿撩着水洗了把脸，然后用帕子胡乱的将脸一擦。很快一张瓜子脸重新变得白皙明净。
做好一切后，齐影儿眨着润黑的大眼睛问坐在一旁的韩凛：“可以了吗大人？”
韩凛没有回答，而是从齐影儿手里拿过帕子，将其重新在水里绞了一遍，然后贴在了齐影儿的脖子上。
毛巾被水浸的温热，贴在皮肤上很舒服，但齐影儿不敢贪恋，她说了句“我自己来吧”，然后就去抢韩凛手里的帕子。
韩凛将帕子稍稍一抬，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还是我帮你吧。”
齐影儿刚在地上打了滚儿，除了脸上，身上也沾了土。韩凛将她的脖子擦干净后，又用湿帕子掸了掸衣裙上的土。
韩凛紧紧盯着衣服上的脏污，动作轻柔又仔细，站在面前的齐影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里不觉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有一瞬间她觉得韩凛好像自己的家人，但具体像什么样的家人，她也不清楚。
若说像兄长，可她没有过兄长，不知道被兄长照顾是怎么样的感觉。
可若说像爹娘，她爹娘却不似这般温柔细心。
她每次把衣服弄脏了，娘亲只会骂她，说她是麻烦鬼，丧门星。
可她知道爹娘是爱自己的，因为别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世上就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爹娘。
可既然爹娘的做法是爱，那御史大人对自己的好又算什么呢？
如果这也是爱，那御史大人一定很爱他那位红颜知己吧……
齐影儿以前觉得自己很懂爱，可现在，她又有点不懂了。
“好了，这下干净了不少。”
韩凛将帕子扔回水盆，见齐影儿在发呆，小声提醒：“想什么呢？”
“哦，”齐影儿回过神来，“没什么，谢谢大人。”
她略扶了扶发髻，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韩凛：“等一下，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齐影儿瞪着懵懂的大眼睛：“什么话呀？”
韩凛想了想，然后轻咳一声：“影儿我问你，你娘在世的时候有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此类话啊？”
齐影儿眨巴了两下眼：“我娘没教过我，但我知道这个词的。”
韩凛微笑道：“那很好。那你便是知道这词的含义了？”
齐影儿点了下头：“话本里姑娘拒绝男子时都这么说的。”
韩凛：……
“恩……也算正确。”
他又问：“那你觉得，男女之间应当保持何种程度的距离为佳？”
齐影儿又是一脸茫然。
韩凛也觉得自己问得太过迂回了，他顿了顿，打算还是直接点。
“我知道你和外面那两个孩子关系很近，但是所谓男女有别，像今日你们二人追打在地这种行径，非礼也。”
说完后，他见齐影儿没什么反应，问道：“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齐影儿点头：“我知道了。”
韩凛没想到齐影儿回答的这么干脆，心里有些没底，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懂我的意思？”
齐影儿：“我知道，大人是说方才我和刘良儿打架的事。影儿让大人见笑了。”
韩凛眉心微蹙：“就这样？”
齐影儿：“还有，不要和男子靠的太近。”
韩凛点了点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白费口舌。
然而齐影儿下一句又说道：“那我和大人也要保持距离吗？”
韩凛闻言微怔，少顷，他淡淡一笑：“是的。和任何男子相处时都要有分寸。哪怕是你的父亲、兄弟。”
“但是，”他继续说道，“只要不越矩，就没事的。”
“但是像刚刚与你朋友在地上……那个样子，就不可以，明白了吗？”
齐影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娘也说过，不能学外面那些浪荡货。”
韩凛：……
只听齐影儿又说道：“我刚才是一时情急才失了分寸，还请大人千万不要以为……我也是那种……下贱的人。”
齐影儿说完后习惯性的垂下了头，像是在等着被宣判。
须臾，韩凛轻叹了口气，他斟酌了一番后才开口道：“影儿，不要说这种话，大人不会这么想的。永远都不会。”
“现在不懂这些道理没关系，我回头慢慢教你就是了。”
他现在觉得在回晟京之前，十分有必要教齐影儿如何措辞。不求话说的多漂亮，但求无过。
齐影儿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道：“可是大人，你不是快要离开这里了吗？”
韩凛一愣：“谁说的？”
齐影儿小声道：“我自己……不小心听到的。”
韩凛脑中快速回忆了一番，想来是前天曲宴问他归程的时候。
他们的确是有回去的打算，毕竟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在灵阳县也待了快两个月。
但这也只是打算，具体回去的时间还没定下来。却没想到被齐影儿误会了。
看齐影儿这表现，怕是以为他们要把她丢下了。
韩凛轻轻拍了拍齐影儿的肩膀，柔声道：“具体离开时间还没定下来。”
听到这话，齐影儿心头一颤。看来他真的是要离开了。
然而韩凛继续说道：“如果我说要你跟我去晟京，你愿意吗？”
齐影儿倏地抬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大人想要带我走？”
韩凛点头。
齐影儿看韩凛不像是开玩笑，一时间有些发懵。她虽然舍不得御史大人，可她也舍不得灵阳县。
毕竟这里有自己一同长大的朋友，还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爹娘……
况且自己要以何种身份跟他回去，替身吗？
韩凛见她一脸愁容的样子，安慰道：“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就告诉我。”
韩凛心里清楚，即便齐影儿再不情愿，也是一定要回晟京的。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她是自愿回去。
希望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能少受点刺激。
不一会儿，齐影儿和韩凛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已经取箭回来的曲宴看到这一大一小都阴沉着脸，心里着实纳闷儿，待齐影儿走开后，曲宴悄悄问韩凛：“殿下，您刚跟影儿说什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
曲宴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韩凛面无表情道：“字面意思。”
曲宴反应了片刻，吃惊道：“殿下，那孩子对您做什么了？！”
见韩凛只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您对她……”
“她……她可是沈公子的亲妹妹啊！”
“她才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