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来逮捕你的
齐影儿知道自己年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听到韩凛这么说,当即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如果逸王出马,现在边境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闻言,韩凛脸上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神色冷冷问道:“别人还说什么了?”
齐影儿察觉到对方脸色有些异样,但又看不出喜怒,只好照实回道:“大家还说,去年的洪涝便是预兆……”
韩凛微微色变:“什么预兆……”
“当朝天子德不配位,因为降了天罚,若是逸王……”
“够了!”
韩凛猛地站起,看向齐影儿的目光尽是灼意。
从齐影儿开口后,韩凛的脸上便笼罩着一抹阴霾,到后来俨然听不下去了。齐影儿听他声音隐约透着一股深沉的怒气,吓得当即噤了声。
韩凛见齐影儿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麻雀,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行吓到了她,当即缓和了脸色,语气恢复如常道:“我不是针对你。这些话以后不能乱说,否则决不轻饶,听清楚了吗?”
齐影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御史大人这么大的火气,她生怕再开口惹怒了他,当即乖乖点头。
韩凛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瞥了眼地上的水盆,“衣服明天叫别人洗,这两天就在府上好好休息吧。”
韩凛回房后,看到地上的装着银丝碳的火盆,便吩咐人给齐影儿端了去。之后有些颓然的坐到桌边,无力的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
一想起齐影儿方才的话,他的目光又冷锐了下来。
那话是出自齐影儿之口,却代表了民意。
民意对一朝统治者来说意义甚大,而当民意发展的方向与预期不相符时,当权者便会产生恐慌。
韩凛不禁心想,永平帝难道是因为恐慌才派他过来的吗?
派他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让他听到同乡人的心声,然后试探自己?
韩凛的思绪不觉飘回了小时候,那年他刚满五岁,某天和母亲从金鳞河岸洗衣服回来,看到家门口站着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严阵以待,看到自己之后纷纷转过头来……
韩凛仿佛看到了那天午后河面反射的刺眼的光,不自觉的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沉声道:“谁?”
曲宴推门而入,径自开口道:“殿下,严泰鸿来了。”
韩凛挑了下眉尾:“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曲宴面色微愠:“说是怀疑您是假冒的巡按御史,带了一队人来带你去衙门。”
韩凛哂笑一声:“这严泰鸿还是有点小聪明,看出我不是什么朝中官员,但还是聪明不到哪去。”
曲宴:“要不属下把他去打发走吧。”
“罢了,”韩凛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他既然敢来,便不会善罢甘休,我还是亲自去见他一面吧。影儿刚睡下,别被吵醒了。”
韩凛一走出房门,便注意到了墙外闪烁的火光,不多时,只见数十个官兵举着火把将门口团团围住,大有将其一举捉拿的气势。
一见到韩凛,严泰鸿便阴沉着脸开了口:“兰大人,可算把您给等出来了。您府上之人好大的架势,见到县官非但不行礼,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御前侍卫呢。”
韩凛面沉似水,神色如常道:“大人可否叫手下的人动静小些,本官不想把府上之人吵醒。其余的,我们好好说便是。”
严泰鸿没想到韩凛现在还有心思扯闲天,颇有被冒犯的感觉,愤愤道:“好,那本官便好好与你对峙。”
他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兀自说道:“本官早就觉得你这人甚是奇怪,怀疑是假的巡按御史,因此特地写信给朝中的友人询问。”
他抖了抖手里的信封,“这便是他的回信。”
说完瞥了一眼韩凛的反应。
然而韩凛却神色如常,说道:“严大人继续。”
严泰鸿只得硬着头皮道:“回信中提到从未听过朝中有一个叫兰莫修的人。就是整个南晟,也没听过一位兰姓官员。现在,还想狡辩你没有冒充吗?”
韩凛淡淡道:“那令牌难道也是假的吗?”
严泰鸿:“令牌是真的,但人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是你拦路将令牌劫下,然后杀人灭口了呢。否则若是朝廷命官,怎会带这么点人过来,还非要住在外面的宅子,着实令人生疑。”
韩凛:“如若我说,我是故意隐藏身份来此处呢?而且是我叫陛下隐瞒此次行程的呢?”
严泰鸿面色微青:“看吧,终于承认身份是假的了!你什么身份,也敢揣测陛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声音变得更加冷厉:“冒充朝廷命官,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来人,给本官将人拿下!”
刀光齐齐亮相,只见曲宴无奈的摇了摇头,霎时间,两个矫健的身影从人群中飞过,一左一右落到了韩凛面前。
两人各自手持佩剑,其中一个人厉声道:“谁敢在此放肆!”
严泰鸿见眼前凭空出现了两位眉眼狠厉的年轻男子,先是一怔,紧接着阴恻恻道:“你以为,就这么两个人也能拦着本官?”
韩凛冷冷道:“我说了让大人小声点,您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他无奈的叹了声气,“我还是把门关紧吧,曲宴,这里就交给你了。”
韩凛说完便不急不缓的进了门,然后大门就真的被关上了!
严泰鸿当即愣了一下,他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反应过来后羞愤难当,气得差点当场躲过刀剑去刺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却见曲宴信步来到跟前,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举到严泰鸿跟前,幽幽道:“先前那个令牌不能自证身份,那大人您看这块行吗?”
严泰鸿心道,这又是搞什么花样,然后眯眼看清眼前的令牌后,当场浑身一颤。
那是块鎏金令牌,上面刻着本国王爷才能佩戴的虎纹。
本朝的王爷根本不用细数,因为只有一个。那就是逸王。
“怎么……怎么会是逸王殿下?”
严泰鸿有如被五雷灌顶般,站都站不稳了,若不是旁边有人扶着,当场就会坐在地上。
他突然想到了那句“二十又八”,逸王的年龄刚好也是这个数字。
只听曲宴又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尽可拉个以前官府当值的过来。十多年前逸王殿下在这待过足足两年,总有些记性好的记住殿下的长相的。”
严泰鸿喉头一滚,艰难的吞了下口水。
紧接着,他面如死灰,心里呐喊道:“全完了,这下真踩到老虎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