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我府里做丫鬟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齐农妇眼神空洞的呢喃了两句，便紧紧闭上了眼。任凭齐影儿如何哭喊摇晃也没反应。
齐农妇死了，带着满腔恨意和遗憾。
齐影儿在她身边哭成了泪人儿，旁人怎么劝也不起来。看得韩凛一脸凝重。
一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从小被带离亲生父母身边，做了十几年别人的影子。到头来，养大她的人濒死喊得都不是她的名字。韩凛心里满是愤懑和不忍。
韩凛觉得齐影儿再哭下去就该哭晕了，他吩咐曲宴去安排下葬事宜，然后强行将她带到了外面。
“麻烦大夫，给她也诊个脉。”
韩凛刚才就看出来齐影儿养母得的是肺痨，这病传人，他担心齐影儿也染上了。
幸好，大夫摸完脉之后没瞧出什么，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否则好不容易带回去的沈家小姐，转头又得了肺痨，沈家怕是经不住这种刺激了。
齐影儿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正安静的在椅子上坐着。她断断续续的抽嗒着鼻子，身体一颤一颤的，一双丹凤眼红肿的厉害，眼泪还在默默滴答着。
齐影儿早上出门出的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小脸和耳朵都冻得通红。韩凛见状，将身上的毛皮斗篷脱了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肩上。然而齐影儿却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下意识的躲避开来。
“大人，小的受不起。”她连忙说道。
韩凛听到这话不觉皱紧了眉心。他想说“你的父亲是沈衡，你是沈家大小姐，你自然受得起”，但念在她刚刚丧母，这话终究没忍心说出口。
“披着吧。”他柔声说道，“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要忙，别到时候自己先病了。”
一听这话，齐影儿便想到了此刻躺在屋里的母亲，嘴巴又忍不住向下撇了一撇。
韩凛端详着这张与师兄有八分相似的脸，想起了沈柏轩在世时跟他说过的话。
那是十四年前，他们一同出征北上的途中。沈柏轩难掩兴奋的跟他说自己要当哥哥了。
当年沈夫人生长子时难产坏了身子，时隔十五年才又怀了一子，因此整个沈家都对这个孩子抱有期待，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沈柏轩。
他当时笑吟吟的说道：“如果生下来是个弟弟，那我便要教他练剑，若是个妹妹，那我便宠着她，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她，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暮云的厉害。”
暮云是他宝剑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韩凛当年帮他取的。
当年沈柏轩绝不会想到，她这个还没出生就宝贝非常的妹妹，会在一户农户家里长大，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贫苦日子。
他当年死的太突然，都没来得及收到母亲失踪的消息。现在一想，这兴许不算一件坏事，否则他便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韩凛看着斗篷下那伶仃纤细的身影，心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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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齐影儿养母的葬礼。说是葬礼，但其实就是将棺材拉到了坟地，然后中途沿路撒了些纸钱而已。
不过齐影儿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不是新来的御史大人把钱借给自己，她连一块棺材板都买不起，更不要说请人来帮忙了。
只是没想到，那御史大人今天竟也会出现在这坟地里。这让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棺材落坑后，齐影儿才想起来没将那枚木簪一并放入棺材。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荷花图案的木簪，轻轻一抛，将其丢入了坑中。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几句，然后捧起一抔土，扔到了棺材上。
紧接着，更多的土扬了上去，齐影儿默不作声的流下了一行热泪。
忙完一切后，齐影儿走到了韩凛跟前。
“这几天多谢大人帮忙，小人无以为报，请受小人一拜。”
她的声音混入风中，声音像是在颤抖，身上宽大的孝衣随风摇摆，这一弯身，摇摇摆摆的像是要被风吹走一般。
韩凛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肘，轻声道：“别跪了。”
齐影儿只得起身，但头仍旧垂着，她又说道：“大人放心，欠您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求大人再给我些时间，我想办法凑齐还您。”
“那你打算怎么凑钱还我？”
“我……我可以给别人跑腿，或是给别人洗衣服。”
韩凛眉尾一挑：“你平时就是这么挣钱的？”
齐影儿想了想：“也不全是，我有时候还会给别人叫话本，也能挣点小钱……”
齐影儿说着说着有点心虚了，照她这个还法，恐怕到御史大人离开灵阳县的那天都还不清吧。
韩凛又问：“这些活来钱快吗？”
齐影儿摇了摇头，她赶忙又说道：“我很勤快的，大人放心……”
韩凛低头看了眼她交叠在身前红肿不堪的一双小手，心道，这傻姑娘，手都冻成这样子了还想着给人洗衣服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你真的想快些挣钱还我？”
齐影儿连忙点头：“小的当然想。”
“那我给你个活儿干行不行？”
齐影儿整张小脸透着疑惑：“大人什么意思啊？”
“去我府里，当丫鬟。”
齐影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凛微微一笑：“钱多活少，干不干？”
齐影儿思忖起来。
以前常听那些有钱人家的丫鬟聊天，说自己如何如何被自家主子欺负，甚是可怜。但好处是，不愁吃喝，有时候主人家还会赏他们茶点吃，也还不错。
齐影儿偷偷抬眼瞅了一眼韩凛，心想这御史大人平时说话都是温温柔柔，和颜悦色的，想来是不会打骂下人的。去他府里做丫鬟，应该还算份不错的差事。
况且这京里来的大人不准在这小县待多久呢，到时候他人一走，就可以拿着挣来的工钱把家里的田地重新买回来了。这么一想，还挺划算的。
齐影儿衡量利弊的时候眼睛咕噜噜转，想的十分认真，韩凛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始终挂着轻微笑意，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做决定。
不一会儿，齐影儿终于抬起头来。
“想好了？”韩凛问道。
齐影儿坚定了点了点头。
“我愿意去您府上做丫鬟。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小的愿意为您孝犬马之劳。”
韩凛闻言，脸上呈现一副满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