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贵人初登门
齐影儿震惊之余,那巡按御史已经被严泰鸿满脸堆笑的请进去了衙门后院。
巡按御史身边的两个侍从本想一同进去,但被御史本人以帮忙维护秩序为由留在了衙门口。
齐影儿回过神后,趁乱离开了人群。纠结再三后,她看向了衙门后院的墙头。
当下衙门的全部武力都留在了门口镇压灾民,没有人想到会有乞丐翻墙入院。
齐影儿腿脚生的极好,从小就上蹿下跳,爬树翻墙。她四下环顾确保没人后,十分轻盈的爬到了墙头。
另一边,严泰鸿为了谨慎起见,一进门就屏退了一众下人,侍女上完茶点后,房间内就只剩了他和巡按御史两人。
严泰鸿一坐定,便再一次对面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已看过令牌,但总觉得这个巡按御史太年轻了,纳闷儿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一个白面书生过来。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情形混乱,没来的及问巡按御史大人的贵姓,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啊?”
“本官姓兰,兰莫修。”
“哦哦,原来是兰大人,”严泰鸿脸上依旧挂着笑,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兰大人英姿勃发,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下官冒犯的问,大人今年贵庚啊?”
“二十又八。”
严泰鸿掩饰不住的愣了一下。
先不说这眼前之人年轻俊美不像即将而立之人,光是如此年纪就当上了从二品的巡按御史就足以令人汗颜了。
严泰鸿不觉暗暗称叹,这兰大人的名字听都没听过,要不是有真才实干,那必定有贵人帮扶,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轻易得罪了。
然而他不知道,这位兰大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二品官员。兰莫修只是他的别名,他的本名其实是韩凛。
韩凛,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逸王殿下,当朝永平帝韩煜的三皇叔。
韩凛生平最被南晟百姓津津乐道的,便是十三年前单枪匹马勇闯北靳敌营的英勇事迹
北靳位于中原的最北边,与南晟只有半山之隔。
百年来,两国对国土的纷争不断,爆发过的冲突不计其数,其间有两场战争最为著名。
第一场,也是影响最大的一场,要追溯到三十年前,当时南晟大军在西陵的支援下,斩杀了北靳当时的首领,北靳自此被两国驻军分管治之。
第二场则是十四年前,北靳铁骑重现世间,一夜之间将驻军赶出了界碑,然而没撑多久便被南晟军队再一次镇压。
而这一战,也是韩凛的成名战。
当年韩凛年仅十四岁,在这一战中被迫独挑大梁。然而初经战场便展露锋芒,在援军不足的情况下,仅用士兵不到千人,便将敌军的五千猛将杀的片甲不留。韩凛自此威名大震。
严泰鸿哪里能想到,此刻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逸王殿下。
整个南晟上下谁不知道,那位曾经在敌军战场大杀四方的逸王殿下,如今是晟京出了名的闲散王爷。
听他府里的家仆说,这位王爷整天不是在家里喂鱼逗鸟,就是拉着友人去街上酒楼喝酒。别说训兵练武了,剑都没再碰过一下。
有一段时间,据说全晟京的青楼楚馆都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逸王殿下。走在街上总能听到别人议论这位逸王殿下的风流事迹。
有传言称,晟京有一花魁为了能见到这位逸王一面,接连数十日在阁楼上拉琴弹唱,终于在某天被逸王注意到,自此相中,最后还成为了一段风流美谈。
诸如此类的传闻数不胜数,一开始人们还不相信战场神武的逸王殿下会流连花丛,直到某个月圆之夜,全大街的百姓都看到一个面容极好的皎皎公子,与两个娇俏女子坐在运河中央的游船上谈笑风声。
站在船头赏月时,一阵清风拂过,公子青丝拂面,白衣猎猎,在一片粉裙潋滟中,显得十分清冷出尘。
自从有幸目睹了逸王殿下的风采,全晟京的人都知道了他不仅打仗厉害,还颇具闲情雅致,对他的风流事迹也开始广为传颂。
永平帝此次选择派遣他到灵阳县来,给出的理由是怕他在温柔乡里躺废了,倒是十分符合朝中大臣们对韩凛的印象。
但其实韩凛被派到灵阳县并不全然是因为调查灾情的情况,还因为北靳。
以性情刚烈著称的北靳人,忍气吞声从来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永不再臣服外族人,他们卧薪尝胆三十年,终于在去年进行了又一次的反抗。
这一次,他们做了比十四年前更充为分的准备,不仅储备了足够的武器,还选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新头领。
北靳人本就生的高大威猛,英勇善战,再加上空前的民族凝聚力,几次三番交手后,南晟西陵两国的驻军竟没讨得一点便宜。
十年前,先先帝一驾崩,韩凛很快便辞去了军中职务,军令牌也在当时一并交了出去。
他本不想再插手军中之事,但此番永平帝执意要他亲自前往,推辞不过便只能接旨。
灵阳县十分靠近两国边境,韩凛此行先去了驻军营地,之后才去的灵阳县。
比起被当地官员做足准备再招待,韩凛更喜欢悄无声息的出现。
前一阵子,朝廷才向这一带派发了救济粮,但据韩凛这两天的观察,这里的灾情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韩凛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道:“我需要看赈灾粮的详细用度支出,严大人差人准备吧。”
严泰鸿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直入正题,震惊了一刻后犹犹豫豫道:“大人,数据怕是不容乐观啊!”
不用他说,韩凛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是问道:“此话怎讲?”
对方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本县的粮草每年有一大半都支往边境,眼下那边战况频发,这粮食别说剩了,就是朝廷再拨一次粮,怕是也填不上这个窟窿啊?”
他放低音量:“现在到处有风声说眼下又要打仗了。巡按御史大人您是从京里来,不知是否属实啊?要是……”
严泰鸿的话未说完便被韩凛的一个手势无声制止了。
严泰鸿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韩凛悄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门边。
此时在门外的墙根处,齐影儿正蜷缩着身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里面之人的话她听不太懂,最后只能死记硬背。还好她除了腿脚利索这个优点以外,就属记性最好了,不然她也不会记住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那些话本,然后再转述给别人听了。
但眼下奇怪的是,里面突然就没声了。
齐影儿心下焦急,一时间不知道是是该走还是该留。正纠结间,突然头顶一个冷冽声音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略有耳熟的声音,齐影儿脑中嗡的一声,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