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人间至苦
迟·穷酸·落洲在心里小声逼逼：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了哟～
为啥没说出来呢？怕他老妹嫌弃他。其实自己也知道有点酸，这东西骗骗别人行，骗不了自己，但是真忍不住啊，就是忍不住！
如果祖宅就坐在这个风水宝地上，那么家里出了点修仙的苗子也不足为奇。
就目前来看，城里还没有流传什么关于这个宅子被破坏被抢劫之类的消息，还算是安全的。
但是他们还是准备夜探一下宅子，当天下午就提前去周围踩了点，在南墙根底下垫了两块砖。
万一有阵法保护，不让使用灵力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吧？
然后俩人拿出最后的钱，去破庙附近的馒头店买了五个馒头，准备馒头配水，在胃里一泡，撑得慌嘞。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明天就不用再去做工了，不顺利的话也没法做工。所以不管怎么说，明天再也不用去那个尖酸刻薄的管事手底下当驴了。
耶！这种开心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从古至今当社畜都是人类的大敌。
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回到破庙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大堂里面没有几个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在家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没有人说话，是为了节省点体力。和尸体相比，他们也就多了一口气而已，正等着谁能发发善心，给他们点吃食。
这种可能性很小，不是说人心有多么的恶，只是自己都吃不着的前提下，哪有多余的粮食和自己同阶级的人呢？
所以见到白白胖胖的白面馒头，眼睛都冒绿光。但是曾经有些人实在饿急眼了，迫不得已也从别人手里抢夺过食物，然后被打个半死反抢回去了。乞丐也是有阶层的，没有劳动价值的他们就是最底层，吃不上饭更治不起病，有的这么拖着拖着就病死饿死了。死了之后连裹身的草席子都没有，就那么扔到乱葬岗去，任野狗乌鸦分食，骨头都得被咬碎了当磨牙棒。最后算是给它们加了顿餐，就再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人记得起了。所以没有人敢上去抢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少男少女的东西。
甚至还会刻意回避他们的视线，生怕他们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威胁，然后先发制人，丢了性命。
之前迟落洲和阿纨做工完事回来，还有那爱说话的问问他们今天的收成，然后收获一波“年轻就是好，这姑娘劲可真大啊”之类的赞赏。今天举着几个大馒头，周围却空出来一圈地。
这些人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也都是些可怜人，对他们来说不值钱消息，对兄妹二人来说确实是实打实有帮助的，所以其实他们俩多买了一个馒头作为这些天的报答。
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是等人都回来齐了，再把这一个馒头分下去。每人也就能揪一小块尝尝味，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可是这个想法已经不成立了。因为刚刚有一个小小孩没忍住，流着口水，歪歪扭扭地爬过来就抱着他们的大腿要东西吃。
这小孩瘦的皮包骨，眼窝深陷进去，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小小年纪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尖的吓人，犹如会说话的骷髅。头看着像是五六岁的孩子，身子小的只有两三岁的模样，感觉他细细的脖子都撑不住脑袋，随时都能向后折了去，看着让人一阵心惊。
小小的，带着体温的手刚扒到阿纨的裤子上，就被她奶奶赶忙扯住了身体。小孩饿的哭声像小猫一样细弱，手劲还不小，后腿被他奶奶扯着，身体都成一个平行线了，还是不肯放手。
老太太手上用劲儿拉小孩子麻杆一样的腿，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大声斥责，“放开姐姐的衣服，跟姐姐道歉，一会哥哥回来奶奶给你们吃稀饭。”
那稀饭迟落洲和阿纨见过，一碗粥里能有两粒米，还都飘在水面上。这是人家饭庄喂狗都嫌少的剩饭，被这小孩的哥哥捡回来，他们的奶奶兑了点热水，就成了他们的晚饭。
阿纨以前也当过乞丐，她所在的地方，还没有这个城镇富裕。但是在乞丐爷爷的照顾下没有吃过太多的苦。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黑暗日子。
看到祖孙三人艰苦度日的场景，还是不免引起他们的同情。在迟落洲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阿纨就把手上一个白面馒头递给这个小孩了。
迟落洲不是说心疼这一个馒头，而是知道如果把食物交给到如此弱势的他们，那其他人必然会眼气。在哥哥还没回来的情况下，这一老一小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果然，馒头在他手里没捂热两秒钟就被一个稍大的男孩抢走了。随即其他的人不管是老头，老太太还是半大小子都一拥而上，把这个小男孩压到身底下。馒头被抢的稀碎，如果有谁幸运的抢到了一块，就赶紧塞到了嘴里，没抢到的孩子还会去掏别人的嘴里的，然后被人狠狠的咬住手指，一时间哭声喊声传出多远去。
阿纨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好像犯错。只能说幸好馒头被另一个男孩抢走了，不然这个小小孩都扛不过一轮的争夺，说不定此刻已经被压没气了。
但是小男孩虽然比小小孩强壮了一点，肯定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抢了别人的馒头，又被别人抢，也不知道他后悔没有。
迟落洲赶紧大吼了一声，“我这还有，给你们吃！”
那边第一轮的争夺基本接近尾声了。那个男孩终于露出了脑袋，脸上好几个脚印子，鼻子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还在滋滋流血。
吃到的人在沾沾自喜，没吃到的怨自己下手不够快，不够狠。一听迟落洲的话，全都死死盯着他。
没有人相当出头鸟，同时没有人想错过这个大肥肉。
迟落洲看出来了，叹了一口气，找出一张还算干净的油纸平铺在地上，把其余的馒头都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油纸上，然后挪在大厅的中间。一只手举着做出“停”的姿势，拉着阿纨慢慢退到破庙的门口。
毫不犹豫的转过身。
背后再次传来哭爹骂娘的声音，阿纨就想回去维护秩序，被她哥拉住了。
他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