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山
燕翔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燕胜来到楚南天的落雅轩前，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之际，炽热的红阳把楚南天门前的那一塘荷水烧得泛红。在荷叶上歇息的一只蜻蜓被雾水打湿了身体，它抖落掉翅膀上的水珠，迎着红日起舞。
燕胜带着燕翔走到落雅轩十步之外，只见院门大开，隐约还可听到楚南天跟人交谈的声音。是谁这么早就来面见老师呢燕胜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虽说院门开了，但是燕胜不敢贸然入内，也不敢叫唤，只敢驻足门外等得屋内再无人声，燕胜才敢发声：“学生燕胜携孙儿燕翔前来拜会老师!”
说完再等得三息之后，屋内便传出楚南天的笑声，后续就见到楚南天在前，雷允上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院落。
见状，燕胜和燕翔立即上前躬身施礼：“学生燕胜向老师请安!”“徒孙燕翔向师尊请安!”楚南天向两人挥了挥手：“不必多礼!既已来了，就请到屋内说话吧。”
后面的雷允上盯了燕翔一眼，燕翔不敢与其对视，赶紧看向一旁的荷塘，装作在看荷花。雷允上走到楚南天身侧，抱拳拱手说道：“宫主容禀，现在既已得四人的消息，学生先去处理，学生就先告辞了!”楚南天摆了摆手示意雷允上可以走了。
看着雷允上离去的背影，再回味着刚刚他的话，燕胜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刚刚听得四长老对老师说那四人的消息，那四人难道是指云湘她们吗？有消息什么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燕胜心里在暗暗盘旋。
待得雷允上离去，燕胜朝燕翔使了个眼色，随着楚南天走入屋内。楚南天招呼二人坐下品茶，爷孙两人一个在心里盘旋计策思考该如何出招，一个心里有鬼不敢轻言，一时之间两人都只是在装着喝茶，并不说话。
见他爷孙二人如此，楚南天便率先发话：“燕翔，禁地一行看来还是你技高一筹啊!在院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说着楚南天用手指指了指燕翔腰间悬挂的幽竹宝剑。
燕翔被楚南天突然这一句吓了个措手不及!想放下茶碗回话，不想由于太紧张把盖碗打翻了，由于刚刚他是借饮茶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所以刚才只是有一个端起盖碗的姿势却并没有真的喝茶，因此满满的一碗茶全洒了，茶水从边几上“哗啦啦”地流下，这下弄得燕翔更慌了，他赶紧扶起盖碗，盖好杯盖，“唰”地一下站起身，紧张兮兮的他连回话也变得不利索了，只见他低着头回话道：“宫主……宫主过奖了!全是……全是……额……全是小儿运气好罢了!对了!运气好而已!让宫主见笑了。”说完，又摆正了一下边几上已然洒光了茶水的盖碗。
见到燕翔这副失态的样子，燕胜心里暗骂了一句不争气。
“没事没事!坐下吧。”楚南天向燕翔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燕翔这才敢坐回到椅子上，看着这个不怒自威的老人，燕翔是如坐针毡。楚南天扫了一眼脸色各异的爷孙俩，接着又问道：“能得到这番宝物，想必在禁地里有一番奇遇吧!来，详细情形给我说说。”听到楚南天这一句，爷孙俩心里都“咯噔”地跳了一下，燕翔更是乱了心神。
常言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燕翔正好是相反，就是因为在禁地里做了那般事，所以事事都在担忧，都在怕，就怕楚南天扯到那件事去，现在楚南天真的这么一问，把他问了个哑口无言。
这该怎么说呢楚云湘四人真实情况怎么样我并不知晓，如果贸然说谎日后那四人如果活着出来了，那现在说的谎就不好圆了。但是若然要说实话也不行啊！慌了心神的燕翔瞟了瞟燕胜，指望对方能搭救自己一把。
可此刻的燕胜也在想着自己的事：这老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云湘四人到底是不是死了呢？这会应不应该把实情说出来呢还没考虑好，扭转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孙儿一副求救的模样，再看他微微张开的口似乎准备憋不住了要说出些什么来。
担心燕翔说错话的燕胜先一步说道：“禀告老师，学生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告。三月前前往禁地秘修的五名学子，除了我孙燕翔外，其余人等未见归院，不知生死!”燕胜是只字不提遮天猿和幽竹的事，他这一招是以静制动，先把最关键的问题抛出来，引开楚南天的注意，然后再慢慢套他的话后面再看该怎么回话。
想到了多种可能的燕胜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会这样回他：“这事刚刚雷长老已经跟我禀告过了，他刚跟我说完没多久就收到了执事人员的消息，云湘五人已然全部安全回归。”
初听到这个消息燕胜原本并不十分震惊，虽然楚云湘四人能活着回来超出了他的想象，但这种可能他可从来没有完全排除掉，也做了对应的措施。所以听到楚南天说他们五人回来了，心里只是稍作惊讶，并未表现得十分惶恐。等等……后知后觉的燕胜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禁乱得如泛起惊涛骇浪的海面。
“老师，刚刚您说他们五人已安全回院。这不翔儿早回来了，不应该是四个人才对吗？这第五个人是……”一心想着为自己孙子填坑的燕胜完全忘了后面入禁地的赵恒，而燕翔也不知道赵恒入禁地的事，听得自己的爷爷这么一说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所谓的第五人是谁还有谁入了禁地呢在禁地三个月我竟然都没有发现他难道是宫主派去监视我们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在禁地里做的那些事不是全被宫主知晓了!那我该怎么办好呢？心乱如麻的燕翔被自己吓得是满额头淋漓大汗。
“还有赵恒小子啊，你忘了，云湘五人入了禁地后没两天他也跟着进去了。”楚南天看着燕胜说道。
对啊!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原来是他!燕胜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苦恼自己怎么这么健忘，把赵恒给算漏掉了。
燕翔听得那所谓的第五人是赵恒，顿时就舒了一口气，刚刚还是如鲠在喉的燕翔现在才放心地重重舒了一口气，心大的燕翔根本没有把赵恒放在眼里，一个学院的最差生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
“好了，若然只是这事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启程前往学府吧，成人礼大典要准备开始了。”楚南天放下手中盖碗对燕胜二人说道。
听得这话，燕翔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但燕胜可是大大吃了一惊，要知道自从赵赤东死了之后，自己的老师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这座山头里，不再过问世事，学院里的事也完全交给了自己，这么多年，无论学院有多大的事发生都没办法请得动他，旁人或许不知道因由，但身为楚南天关门弟子的燕胜是清清楚楚。
因为多年前赵赤东身亡的那一天还有一个人仙逝，而那个人就是楚云湘的生父，楚南天唯一的后裔——楚河!
当年的赵赤东、楚河以及燕胜并称端城三杰。而三人之中唯赵赤东天赋最高，楚河和燕胜不分上下。当年的燕胜实力最低，为因赵赤东有唐思明教，楚南天自然收了自己的儿子为入室弟子，而没有名师的燕胜只能自学成才，自然实力没有两人这么高，位居三人之末。
楚南天因为有了楚河做关门弟子，而关门弟子只能有一个，所以就不想收燕胜，因此当年唐思明要把赵赤东托付给楚南天的时候一开始他不答应就是这个原因，后来一是唐思明苦苦相求抹不开面子，二则赵赤东确是聪明伶俐，天赋又高，再三思索之下楚南天才愿破了规矩又收了赵赤东为关门弟子。
当年这件事让一直想拜楚南天为师但一直未能如愿的燕胜是耿耿于怀。如果没有那一日赵赤东和楚河的突发双双离故，那么燕胜想成为楚南天关门弟子的事只能是永远的妄想了。
一个是自己九代单传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平生最为满意的嫡系传人，在同一日竟然双双离世，真是天意弄人!这个打击纵使对于见惯风雨的楚南天来讲都不可谓不大!
但是日子总要过，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山不可一日无主，无奈的楚南天只能暂时隐藏心中的悲痛，扶正了端城三杰唯一剩下的燕胜，圆了他毕生的夙愿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而勤奋的燕胜也没有辜负楚南天的期望，在楚南天的悉心教导下飞速成长，不足五年已学到了楚南天九成的本事，见燕胜羽翼已丰的楚南天萌生退意，于是自己挂了个宫主的虚名，然后把整个罗浮灵宫全权托付给燕胜后便归隐于这深山之中，从此不问世事。
如今听得自己的老师突然主动要出席成人礼大典，怎能不让燕胜惊讶!
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自己的老师重新出山呢难道是楚云湘要说楚云湘也是楚南天最爱的儿子的遗孤，爱屋及乌也能说得过去。能让这位当年连皇室都请不动的武林泰斗出山，恐怕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吧。
受惊楚南天要出山的事，燕胜正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都觉察不到楚南天已走到他的身边，直到楚南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老师站在旁边，燕胜哪还敢坐着，立马“唰”的一声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旁边的燕翔见到自己的爷爷都这么恭敬地站着，即刻也学着站了起来。
楚南天轻笑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我们出发吧。”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燕胜紧跟其后，这时候，天空中遮挡阳光的一块乌云移开了，充满朝气的阳光重新偏洒大地，笼罩了往外走去的楚南天身上，那份明亮，照耀得燕胜的双眼久久没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