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恒应罚

    “宫主大人你认得我的父亲”听得赵恒这一问，燕胜和李元霸脸色一变，两人噤若寒蝉，两人交互了一下眼色，但都欲言又止。看来两人必然都知道些内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又无法开口。这些变化自然逃不过赵恒双眼，他可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两位长老必然是知道些东西，但是又不肯说出来，所以自己若想知道真相，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眼前的楚南天了。

    赵恒紧紧抓住楚南天的衣襟，声泪俱下地说道:“小子自幼无父无母，只身一人在学院里长大。这些年胡作非为没少给各位长老惹麻烦，幸得各位长老仁慈包容才有小子今日，今日得见宫主大人，全然没有脾气，小子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到赵恒这哭得如此凄惨，楚南天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赵恒又接着说:“往日小子最羡慕的就是每年的亲属探访日，看得个个师兄弟都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前来探访，前来出席他们的成人礼，而小子却连自己的父母一面都未曾见过，连他们的名字也不曾晓得，便觉万念俱灰。每每问及他人小子的父母是谁，个个都避开不谈，今日再听得宫主如此之说，必是认得小子父母，还望宫主告知，就算我父母是十恶不赦之人，曾犯下滔天大罪，小子也愿意为其偿还，只愿能与父母相认。”

    听得赵恒这一番肺腑之言，燕南天双眉紧皱，起身走向窗台，负手而立，望向外面遥远的山脉，目光深邃，似是思量，似是回忆，又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赵恒见楚南天没有回应他，转头望向燕胜和李元霸。 二人一接触到赵恒那热切的目光竟躲闪而去，特别李元霸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一刻，赵恒更加肯定这三人都是认识自己父母的，只是不知何因不肯把真相讲出来。一时间，屋内四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良久，燕南天收起了远眺的目光，坚定地看着眼眶湿润的赵恒，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你父亲，叫赵赤东，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不但震动了赵恒，连燕胜李元霸都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件事可是楚南天的禁忌，二十数年来无人敢提及，燕胜没想到，自己的师父有一日会亲自提起。

    燕南天坐回到茶案前，浅尝了杯里的浓茶，指着它对赵恒说道：“这茶叶就是当年你父亲外出游历回来送我的，我一直藏着没舍得喝，直到今天，才泡了这一壶。”听得说这是自己父亲买的茶叶泡的茶，赵恒端起眼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转而望着空杯子久久发呆，其中滋味难以言喻。这话一旦开了头，就像缺了口的堤坝，想拦都拦不住了。燕南天给赵恒又续了一杯茶，接着说起了往事：“二十二年前，我的好友——上任名剑山庄的掌舵人唐思明领着一个年轻人前来拜访我，这个年轻人天赋异禀，年仅二十二岁已是地灵级三层的高手，深得唐思明的喜爱，还把他自己亲炼的三把名剑之一的幽竹送给了他。当日我好生接待了他们，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来交流切磋的，没想到晚宴时唐思明竟说要把他的这个得意弟子拜托给我，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君子不能夺人所爱啊，后来经他们苦苦相劝，我才接收下这个年轻人，而他，就是你的父亲——赵赤东。”

    说到这，楚南天看了看赵恒迫切的眼神，又接着往下诉说：“赤东的确是一个天纵奇才 ，跟着我不过短短三年，就从地灵级三层跃升至地灵级九层，距那天灵级不过一步之遥，而他当时年纪不过二十过五，这种天资，连我都望尘莫及啊。”

    听到这，燕胜和李元霸不由得低下了头，看来当年他们两人也是被赵赤东的天资深深折服的。“但是……”话音一转，楚南天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就在这时候，我却做了一个我一辈子都后悔不已的事。”“宫主，你……你做了什么？”赵恒的话音都是颤抖的。燕南天的目光变得凌厉，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十八年前，赤东不过二十五岁已经是地灵级九层的超级天才，本来已经是纵横天下披靡众生的了，但是赤东却非池中之物，很快他就不满足现状，他要冲击天灵级层次。当时他到达地灵级九层不足一月时间，根基尚未稳扎，其实是不利于冲击天灵级的。一开始他是听从了我的教导，开始稳打稳扎修炼。可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探听到消息，说在中宿城的连南郡里，有一个瑶族，族里有一口灵圣潭，潭水有洗髓强筋，排毒壮身之效，对冲击天灵级境界有绝妙的好处。一开始我是不答应他去的，无奈他心意已决，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就许了他，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两年了。这两年内我不断排人去连南寻找赤东的消息，但到无功而返。直到有一天，赤东他突然就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名瑶族的女子，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刚刚满月，那孩子……”说到这，燕南天的目光闪现几丝温柔，他看着赵恒，接着说：“就是你。”

    听到这，赵恒的心咯噔地跳了一天，十五年了，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的父亲的名字——赵赤东，一个曾经在大陆上响当当的名字。

    说到这，燕南天突然收住了，坐下来静静的品着茶。这下可把赵恒急坏了，连忙追问：“后来呢宫主，后来我父亲他怎么样了我父母都去哪了”“后来……”燕胜天仰头望着屋顶出神，目光深邃而又遥远，他没有回话，定定的仿佛雕塑一般，没有人再敢催促他，甚至连呼吸声都要刻意压制，生怕会惊扰了他。数十秒后，燕南天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却写满了悲伤，“后来……后来赤东两夫妻双双离世了。”话毕，燕南天是老泪纵横。

    赵恒听完这话，全身忽地打了一个冷颤，嘴巴微微咧开一点，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不听使唤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喝一点茶，可是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人的精神和肉体仿佛在这一霎间剥离了一样，他想哭，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不出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了。十五年的孤身生涯，对于自己的父母其实赵恒心里早已做好了最坏主意的打算，只是对于自己亲身父母的那一点渴望仍然在他心里燃烧着一丝希望，希望有奇迹，希望他们有一日会突然出现，这是支撑着他走过十五载风雨的精神支柱，而这一刻，赵恒心里的支柱倒塌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燕南天亲口证实他父母已死的消息后，他还是接受不了，原来，自己往日的坚强只是伪装，当洪水来临时，才明白沙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赵恒全身在颤抖着，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楚南天不敢看他，燕胜和李元霸看着赵恒这副模样心里也是非常难过，想要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四人都陷入了哀伤的死寂中。赵恒的双目有如坠入千年冰窖般，他哆嗦着声音问道：“我的父母是因何而死”

    燕胜和李元霸咂巴了一下嘴，欲言又止。楚南天还是不愿去碰赵恒的眼睛，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迟缓老迈，仿佛霎那间老了十岁，让人感觉这并不是天灵级七层的绝世强者，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离开了茶案，负手而立背对着赵恒三人，只见他忽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再提及此事了，至于你刚刚的问题，等你修炼到地灵级九层的境界时，我再告诉你。”

    地灵级九层，这让赵恒不由得头一昏，就自己这个天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这个层级。说句难听的，就算自己有这个命练到这个层次，恐怕这宫主也没有那么长命等到自己那一天了。

    赵恒心里一急，心里话就脱口而出 ，他刚想反驳一下，“但是宫主……”话还没说完，楚南天就扭转脸，用手势制止住他继续往下说，“赵恒你不必说了，这事我意已决。”看见楚南天如此坚决的眼神，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作罢。

    楚南天扫了一下桌旁的燕胜和李元霸，立马转了话题，问道:“你两人今日因何事至此”见楚南天突然问到这，原本沉寂在悲伤回忆中的燕胜和李元霸此时才回过神来，这下可让他俩哑口无言了。原本是打算来告状的，可是遇着这事了又变得不好开口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李元霸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无奈看了看燕胜。看着李元霸这求救的眼神，得，这是要自己来做这个丑人了，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是大长老呢于是乎，燕胜只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把赵恒偷紫灵丹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楚南天皱着眉陷入了沉思。李元霸知道这事让楚南天难做了，刚想打个圆场，谁料楚南天突然开口了：“赵恒触犯宫中的律法，私自偷盗紫灵丹，罚进灵府禁地思过三月，至直成人礼日方结。”

    这一下，可把燕胜和李元霸吓了一跳。反观赵恒，一脸的平静，或许准确点来说是死灰一样的脸色，毕竟刚知道自己父母的死讯，恐怕再没有比这更难以让人接受了，相比去禁地受罚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赵恒双目无神，麻木的应了一句：“赵恒应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