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颜霄的思考，一个女人停在伊川身旁，目光同伊川一样停在那幅画上，片刻，那个女人开口：“伊川？”
伊川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快速转头，看清女人的脸之后略显失望，他和颜霄都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了，也是一位很厉害，很有风格性的艺术家——暮沧。
先是颜霄反应过来微微欠了欠身子：“暮沧老师您好。”伊川也回过神：“老师您好。”
暮沧笑了笑：“不用如此紧张，我本名叫郑玲。”又对着伊川说：“你是伊川吧，前天来的那个人也是你对吧。”
伊川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郑玲没有回答，继续问：“你想知道这幅画怎么来的？”
伊川有些激动的看着郑玲：“想。”
郑玲沉默片刻：“在一次别人的画展里，认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将这幅画暂时寄托给我了。”
“谁”
“杨梨”
颜霄扶住略微颤抖的伊川，手掌向下，将伊川紧握颤抖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手中，拇指不轻不重的安抚着。
伊川颤抖的摇头：“不会，不可能，这幅画她不可能。”
郑玲默默的呼出一口气：“我和她是在一个画展认识的，一见如故，后来，我们经常会联系，她给我讲了很多她以前的事情，包括离隶前辈，但我们更多的是聊作品和对艺术的见解，我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和我灵魂如此高度契合的人，很多时候没有多余的语言，我们就知道对方内心深处究竟想的是什么，有时就是一幅画，就可以完成一个没有语言的约定，她当时把这幅画给我的时候，我也问过，为什么，她只说，因为她懂我，我也懂她，所以，她想把这幅画交给我，同时还有两幅她自己的画。”
伊川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她，她，她能画画了？”
郑玲有片刻的诧异：“什么意思？”
伊川继续追问：“她，在哪里。”
郑玲抽动了一下嘴角：“我也不知道。”看着伊川投来质疑的眼神，郑玲继续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自从她把那几幅画交给我之后，她就不见了，我没有再联系到她。”说到这，郑玲叹了口气：“我也在找她，找了很久，所以，我才在画展里私自的将这幅画展览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害怕她会生气，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只有这样让这幅画走遍各个城市，或许，哪一天，她就会出现了，你说，对吧。”
伊川没了力气，将身体的重量靠在颜霄身上，颜霄看着伊川的额头冒出细汗，可包在自己掌中的手却凉的吓人，伊川依旧不放弃的追问：“她离开的时候没有给你说什么吗？”
郑玲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或许她自己画的那两幅画是她想说的吧，只可惜，这次，我却未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如果你想要那两幅画，或者想看看，我可以给你。”
伊川自嘲的笑了下：“不用了，她若是想给我，她有千百种法子知道我在哪儿，既然她没有，也没必要拿着那两幅不属于我的画。”
郑玲略显悲哀的说：“但是有一点无法否定，她，是爱你的。”
伊川点点头：“谢谢。”
展厅陷入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只盯着那幅《血泊中的午后》
伊川还在发抖，过了许久，伊川挪动自己的步子往外走，颜霄将伊川扶着走出展厅，让伊川暂时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伊川，等等我，我马上回来，别动，我马上就回来。”颜霄快速走回刚才的展厅，看见郑玲还站在那里，松了口气，走上前：“老师，您好，我可以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放心，我不会打扰您，我只是怕伊川哪天太想她，想看看那两幅画，却找不到你，所以，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郑玲点点头：“可以，如果她想要那两幅画，随时告诉我。”
颜霄加上郑玲的联系方式，道过谢，快速的跑回休息区的沙发，伊川刚坐下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双手的拳头死死的握着，拇指的指尖早已发白，口腔内壁的薄肉被牙齿用力的咬住，红血丝布满整个双眼，呆滞的盯着地板。
颜霄走上前，蹲下，用手轻轻的拍着伊川的拳头，放缓声音：“没事了，别害怕，我在呢，川，我们先把拳头松开好不好，先松开，来，慢慢的。”颜霄见伊川没有反抗，慢慢的一根一根掰开伊川的手指，将伊川已经握得没有血色的双手慢慢展开，手心全是冷汗和指甲镶嵌的印子，颜霄用手将伊川手心的汗擦干，为了防止伊川再捏上拳头，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伊川摊开的手中。
颜霄继续轻声说：“伊川，没事了，把牙齿松开，别咬了，等会儿咬坏了，我们松开，好不好，你看着我，不怕。”伊川缓缓的将视线平移，将呆滞的眼神放在颜霄的脸上，颜霄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捏住伊川的下巴：“听话，把牙齿松开，别咬了。”伊川好似听到了一样，慢慢松开自己的牙齿。
‘啪嗒‘ 一滴泪滴在颜霄捏住伊川下巴的手腕上，接着，更多，颜霄终于松下一口气，看着哭出来的伊川，将一只膝盖放在地上，半跪着，撑直身体，一只手把伊川揽入自己的怀抱，一下一下拍打着后背，另一只手握住伊川还有些冰凉的双手。
伊川就这样将头埋在颜霄的脖颈之间，沉默的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颜霄只知道自己的衣领已经湿透，自己的膝盖已经跪得没有了知觉，怀中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夹杂着鼻音：“我想回家。”
颜霄把伊川放开，原本冰凉的手因为颜霄握着，现在已经微微出汗，颜霄放开伊川的手，撑着沙发站起来，艰难的活动着自己的膝盖：“走吧，回家。”
伊川揉揉自己有些堵得慌的鼻子：“要我背你吗？”
颜霄笑着：“哭完了，知道损我了。”一只手撑着膝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伊川，一只手捏着伊川的鼻子：“我们伊伊也会哭鼻子呀。”
伊川拍开颜霄捏着自己鼻子的手：“是呀，不过不像叫什么颜颜的，哭鼻子的时候还会咬人。”
颜霄拍了拍伊川的头：“好了，走吧，回家。”